“亂……皇室果然是天下最亂的地方。”範閒感嘆說道。
費介眉頭微皺,不知道徒弟這句話是不是意有所指,只是那件事情牽連太廣,為了保護範閒,他和陳萍萍都不會在事前就和範閒說些什麼。
“先生今日前來何以教我?”範閒誠懇問道。
費介想了想後說道:“院長大人猜到你家宅不寧,所以讓我前來安安你的心。”
“安心。”
“是的,再給我半年時間,有可能解決你們夫妻二人頭痛的那個問題。”費介微笑說道:“然後必須提醒你一件事情,你的歸期快到了,不要藉口思思有了身孕,便不去江南。”
看宮中的態度,範閒有可能因為此事被留在京都,這才是陳萍萍和費介真正擔心的事情。範閒想了想後,點了點頭,隱約感覺到陳萍萍和費先生不希望自己在京都停留太久,看來對方也應該察覺到京都可能會發生某些大事。
他終於忍不住了,費介是他孩童時的老師,在他看來是世上最不可能害自己的人,猶豫片刻後說道:“是不是宮裡要出什麼事?”
費介笑了起來,說道:“能有什麼事兒?”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憂慮,卻瞞過了範閒的眼睛。
他看著範閒那張依然如十幾年前般清淨無塵的臉龐,不由想到那時節帶著範閒挖墳賞屍,剖肚取腸的時光,心頭微黯,輕聲笑著說道:“以後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要小心一些,不要像小時候那樣,經常被人騙。”
範閒微愕,心裡湧起一股怪異的情緒,急促追問道:“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費介撓撓頭,渾不在意頭皮屑亂飛著,說道:“沒什麼意思,只是你知道我長年都在山裡逛,很少在你身邊……嗯,異煙冰那藥,我一直沒有和你說明白,是我的不是。”
範閒好生感動,趕緊說道:“先生這是哪裡話,沒有你,我們夫妻二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費介笑了笑,再也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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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入宮謝恩,範閒雖是心不甘情不願,但臉上依然堆著誠懇感恩的笑容,四處宮裡行走了一遍,尤其在太后與皇帝面前,更是將自己感恩的心捧了出來,再抹上了一層初為人父的不知所措與激動,表演的精彩極了。
一路行走,朱宮之中白雪已無,清靜雅美,範閒此時正坐在東宮之中,看著面前的太子殿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他看著這位穿著淡黃衣衫的東宮太子,看著他那張看似很誠懇的臉,想到不久以後的事情,不知為何,心中竟生出了幾分歉意。
此時太子正在勸他和姑母,也就是他的丈母孃和緩一下關係,看得出來,太子說的很真心,只是不知道他是站在範閒還是長公主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以前的事情都算了,就像在抱月樓中本宮對你說的一樣,長輩的事情,何必影響到我們的現在?”
太子平靜地說著,拍了拍範閒的肩膀。第七十七章 態度決定一切
有多大的利益,便會滋生多大的謊言,培養出多麼優秀的演員,範閒深深相信這一點。立於朝堂之上,彼此試探的乃是關於那把椅子的歸屬,這是天底下最大的利益,所以太子就算當著他的面撒個彌天大謊也不出奇。
問題在於範閒根本無從判斷太子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假,如果他自己處於太子的位置,會不會做出這樣的承諾?
以前的事情就算了?
以太子的先天地位,太后的疼愛,還有與長公主那層沒有人知道的關係,如果再加上擁有監察院和內庫的範閒支援,日後他的登基是誰都無法阻擋的大勢,所以如果能夠謀求到範閒的支援,太子似乎可以做出足夠的犧牲。
問題在於,以範閒的人生歷練和認知,根本認為這種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