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說:“母親所言極是。廬江太守陸康與袁術不和,袁術利用大哥之英勇欲奪廬江,大哥打下來,依袁術的為人,一定不會讓大哥作廬江大守。三弟何必去湊這個熱鬧?”
“仲謀所言極是啊!我們孫家孩子,伯符最英勇,近年來詡兒也漸有伯符之氣勢,但論智謀最過人的,當屬仲謀啊!”吳夫人說。
阿香看了孫權一眼,聽了這讚揚,孫詡把驕傲寫在臉上,可是孫權面容還是淡淡的,喜怒不露外。
這就是孫權,喜怒哀樂都藏於淡淡的表情中,雄才大略也隨之隱藏。只有這樣的孫權,日後才能成為江東之主,震住比他年長許多的英雄豪傑們吧!
飯畢,阿香來到自己的房間。
總算可以不僵直著身體去遵守那些禮儀了!阿香伸伸腿,做下廣播體操,然後身體一軟,輕鬆地仰躺在床上。
想起老爸,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她一陣傷感。
一方暗紅色的稜窗露著一枚清冷的月亮,冷風從窗臺吹進,燭臺上的火明明滅滅搖晃不定。
青色床帳散落垂下,墜掛的流蘇隨風輕輕晃動。
梆,梆梆!
都晚間休息了,還有誰在敲門?古人不是很早就睡的嗎?
“香兒,是我。”
這是孫權的聲音。
阿香開了門,孫權端著一盆水進來。
阿香不解地望著他。
孫權笑著把阿香抱上床,把水放在阿香腳邊,讓阿香把兩隻小腳伸下來,脫去了阿香的繡花皮履。
“香兒,你今日受驚了,二哥親自給你洗腳!”他說。
孫權竟然給她洗腳!
史書上說晚年的孫權濫殺無辜,阿香對孫權印象並不好。可現在看來,孫權對母親孝順,對弟妹寵愛,他總是鎮定自如的保護著他愛的人。
孫權把阿香的腳放在熱水裡。水汽升起來,還帶著淡淡的香味。阿香的鼻尖觸到一股溼溼的熱氣。
好溫暖!
他是個很好的人!阿香想。
可是那又怎麼樣?
他們對我再好,都不是我心裡的人!阿香從來不是一個容易接受愛的人。
雖然,一旦愛了,阿香會全心全意,赴湯蹈火,死心蹋地。
媽媽走了後,只有老爸是阿香唯一愛著的人。也是唯一愛著阿香的人。
可是,卻不一定能再見到老爸了。
在老爸的世界裡,她也已經死了。
想到這殘酷的現實,阿香終於忍不住流淚了。
孫權把她的淚輕輕擦乾,不問她哭的原因,只是望著她,說:“香兒不哭,香兒答應哥哥了,要做個堅強勇敢的香兒!”
曾經,老爸也對阿香說過,要做個堅強勇敢的阿香。
“二哥給你唱首歌吧!”孫權見阿香一直悲傷地皺著眉頭,摟著阿香稚嫩的肩說道。
他在竭力逗著我開心。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竟然竭力逗著我開心。阿香心裡暖暖地。
“伐木丁丁,
鳥鳴嚶嚶,
出自幽谷,
遷於喬木。
嚶其鳴矣,
求其友聲,
相彼鳥矣,
猶求友聲。”
孫權的聲音不響亮,可是很有磁性,透著淡淡的憂傷。他用的是蘇杭一帶的吳儂軟語,用他的聲音唱出來,挑去了婉約的味道,但具有另一種滄桑感。
阿香雖聽不懂歌詞意思,但聽來很是溫暖。她輕輕靠在孫權身上,仰望著他,問:“你也有憂傷?”
孫權只是笑著撫弄著她的柔韌的青絲,輕輕說了句:“睡吧。”
他掖好她被子的被角,關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