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治鐵青著臉,從鼻孔裡哼了一聲,焦躁地揮了下手,連“免禮”二字都省了下來,氣哼哼地走到前墀下的位子上坐定,怒氣衝衝地掃視了一下群臣們,板著臉不說話,試圖給群臣們製造點壓力,卻不曾想下頭的重臣們壓根兒就不吃他那一套,大傢伙行完了禮,個個無事人一般地站在那兒,誰也不去追問李治緊急召見的用意何在,到了末了,李治自個兒臉上率先掛不住了,滿腹怨氣地開口道:“葉侍郎,本宮為父皇祈福之舉怎會是勞民傷財之事,嗯,你說,你說!”
葉凌自是明白李治不過是看著吳王一系勢力最弱,打算先拿自己開刀立威罷了,壓根兒就不怎麼放在心上,不緊不慢地出了列,很是冷靜地回道:“啟稟殿下,微臣以為殿下恭孝之心能昭日月,然則此際乃國家用兵之時,無論西域還是高句麗皆戰火連連,朝廷財政有限,不可濫用,再者,此用兵之時,各路民役當以資軍用,輕易呼叫,恐遭物議,於朝廷之顏面有損,是故,請恕微臣不敢從命。”
“哼,好個不敢從命,母后在日,父皇每每為母后建寺祈福,此乃定例,本宮依舊例為父皇祈福又有何不可?”李治見葉凌敢於頂嘴,心中更是惱怒,瞪著葉凌看了好一陣子之後,冷冷地問道。
葉凌絲毫也不在意李治的冷臉,不亢不卑地回道:“殿下所言甚是,然則陛下建寺之費用並非出自國庫,而是聖上內庫所撥之款項,此事實當不容混淆。”
“本宮……”李治有心想說自個兒也能掏這份錢,可一想起自個兒那著實算不得豐滿的腰包,立馬洩了氣,惱怒地瞪了葉凌一眼,不耐煩地揮手,將葉凌打發了下去。
李治本就不是個能言善辯之人,這才一出場便碰了個軟釘子,心中著實窩火得很,只不過經此一挫,先前出來之時的勇氣竟不知不覺地化成了烏有,有心暫避,卻又放不下面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氣哼哼地坐在那兒,老半晌之後,突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眼睛一亮,看著排在群臣之首的中書令蕭瑀,斟酌了下語氣道:“蕭中書,崔秉承其人您是知道的,父皇往日也曾誇獎其文采出眾,一筆王體甚有可觀之處,為人尚算老成幹練,父皇也有意要多加栽培,以其之幹才,擔當一戶部郎中該是綽綽有餘,此番吏部所為似不符父皇簡拔俊傑之原意罷,蕭中書以為然否?”
崔秉承,字均毅,清河崔子弟,貞觀十六年四月入崇文館為學士,乃是太子李治網羅的親信之一,文才出眾,在京師文人中頗有些名氣,算是崔門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中書令蕭瑀身兼太子太保,常在東宮行走,自是知曉此人,對其印象也算過得去,此時聽得李治提起此人,蕭瑀雖明知李治這是要他出面跟劉洎打擂臺,卻也不怎麼在意,無他,蕭瑀本就看出身一般的劉洎不怎麼順眼,此番否決太子兩份提名折的事其又不曾事先與自己打招呼,本就不滿得很,這便站了出來道:“太子殿下此言甚善,崔秉承此人老臣以為可以大用。”
“善!”李治一見蕭瑀出言支援自己,立時來了精神,鼓了下掌道:“蕭中書所言甚是,似均毅此等良才豈可閒置,諸愛卿以為如何?”李治自說自話,下頭的朝臣們全都翻著白眼,誰也沒出言贊成,也沒人出言加以反駁,就這麼跟看小丑一般地看著李治表演。
李治等了半天,沒見下頭有動靜,心中的火氣“噌”地便冒了上來,眼一瞪,掃向了吏部右侍郎崔仁師,氣呼呼地道:“崔侍郎,爾怎麼看,嗯?”
崔仁師雖也姓崔,然則卻不是崔家名門出身,其是定州安喜人,勉強能算是崔家旁系,當然是那種八杆子都打不到的旁系罷了,武德初年應制舉出身,歷任右武衛錄事參軍、殿中侍御史、史官、吏部右侍郎,曾參與過《周書》的修訂,為人豁達,與魏王李泰相善,素來不怎麼瞧得起無用懦弱的李治,此番看不過李治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