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我,你騙我,你把他趕走了,你為什麼把他趕走,我討厭你,討厭你!”蝶依哭著便向前,俯身也想往那個洞口鑽去,她知道哥哥一定是從這裡走的,她追出去找他,肯定找得到的。
“蝶依,回來!”蕭月娥臉色大變,一把拽住她拉了回來,蝶依哪裡是她的對手,一下就被拉出老遠,還直接被她推進了房裡。
“成何體統?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野孩子你傷了自己已經夠荒唐了,如今你堂堂將軍府的小姐還去鑽一個狗洞?”蕭月娥是氣急了,才會對蝶依如此疾言令色。
“體統,什麼體統?哥哥鑽得我就鑽不得,我是人,哥哥就不是人?我從來都不和你們爭什麼,從來都不和你們搶什麼,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和你們沒有關係的人,你就這麼容不下嗎?”長期的抑鬱再瞬間爆發,雖然她還小,可是有些事情,她已經懂了。
奶媽還在的時候,她活的無憂無慮,以為這樣的生活就是幸福,可是有一天,她去姐姐那裡玩,看到那個男人也在,看到姨娘和二姐姐也在,那時候那個男人抱著姐姐,姨娘抱著二姐姐,他們四個人有說有笑,看起來好和諧,好幸福。
她在旁邊足足站了有半刻鐘,卻沒有任何人發現自己,她忽然覺得自己就是那多餘的一個,根本融不進這個家!
那時候,她回去問奶媽,那個男人是誰,為什麼她從來沒見過;為什麼那個男人不會抱著自己;為什麼姨娘和那個男人不會來自己院子裡吃飯;為什麼姨娘從來不對自己笑……
那是第一次,她知道什麼叫心酸什麼叫嫉妒,她知道有些東西,是姐姐有的,而她可望不可即。
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她發現了大皇子、三皇子會常常找姐姐玩,發現表哥也常常在姐姐身邊,甚至姐姐還會去外公府上住,可是她,永遠都只是眼巴巴的看著。
無數次,她都仰起頭問奶媽,為什麼他們不喜歡自己,為什麼他們不和自己玩。她也是將軍府的小姐,還是嫡出的小姐,她的身份和姐姐是一樣的,為什麼他們只看見姐姐,卻看不見她?
奶媽只是溫柔的笑著,撫摸著自己的頭,將自己抱進懷裡,卻並不說話,然而她還是聽得到她隱隱的嘆息,無人的時候,她更是看見奶媽躲在角落裡偷偷的哭泣。
後來她懂了,是她的問題讓奶媽心疼了,是她害奶媽哭了,所以以後她再也不要出百草園,再也不要問這些愚蠢的問題了。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終歸求不來的。
可是就這樣委曲求全,命運還是沒有放過她。就在半年前,那個大冬天,她小小的身子凍得瑟瑟發抖,這百草園極其簡陋,四處透風,根本無法禦寒。而府上又剋扣她的炭火,沒有暖爐,屋子裡更是如寒冰冷凝。
奶媽心疼她,一時氣憤就跑去理論,卻不想撞上姨娘心情不好,竟然是豎著出去,橫著被抬了進來,屁股之上大片大片的血花,看起來觸目驚心。
那時候她哭著求著,求姨娘給她請一個大夫,她卻說奶媽衝撞了主子,沒有亂棍打死已然是輕饒,罪人不能請大夫。於是她又哭著求著去見姐姐,卻趕上姐姐去了丞相府,沒有人給她傳信,也沒有人放她出府,於是她的奶孃就那麼傷重而亡!
於是百草園,才剩下她和蜻蜓相依為命!
“蝶依,住嘴,誰教你說這種話的?蜻蜓,你是怎麼照顧主子的?就讓她學成這樣?”蕭月娥又氣憤又傷心,氣憤的是,蝶依一個將軍府的小姐竟然拿自己和一個來歷不明的賤民相比。傷心的是,在她眼裡,竟是如此看待一心一意為她的自己。
豈料她話一說完,蝶依便母雞一般衝到了蜻蜓面前,牢牢的擋住了蕭月娥凌厲的視線:“蜻蜓,你還想對蜻蜓怎麼樣?奶媽被你們害死了,哥哥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