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清緋!”
血光揚灑瞬間,來自不同聲音的驚呼迴盪廣院之中,那一劍太過狠絕,硬生生穿透緋衣女子身體刺入六皇子肩背,唯有最下面還在為重壓苦不堪言的白衣公子安然無恙。
深邃冷冽的黑眸一緊,墨色身影終於翩然而動。
提前到來的血肉阻力讓南肅頗有些措手不及,加上劍身沒入被洞穿的身軀一時間難以拔出,瞬息的空檔給了赫連靖鴻出手時機,至於替藍沐冉扛下重傷的那兩個人是死是活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他在意的只有那個已經傷痕累累的倔強小女人而已。
劍光隱於血色晦暗不明,風笑離和靜玉也趕到疊羅漢似的傷患身旁,南肅再怎麼自負文武雙絕也不敢與當世兩大高手硬碰,當下放開手中長劍抽身後退。
場面看起來相當滑稽,三個人摞在一起,還有個想要摞卻沒能摞上去的六皇子護衛站在旁側茫然無措。然而沒人能笑得出,武林中都傳言鬼公子藍沐冉如何可惡狡詐,多少人怨氣彌天想要置其於死地,又有多少人恨之入骨,巴不得推翻涼城將赫連靖鴻與所謂的新歡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包括在場的許多江湖中人在未得到涼城恩惠時亦有過這般想法。
可是,公認的慈善皇子南烈竟在關鍵時刻甘願用自己高貴性命來救一個亦正亦邪的涼城人士,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三皇子南肅一手教育出來的女殺手背叛師門,為兩個敵人當下刀劍傷害,所有一切都太過不合常理,令人難以接受。
南肅手下百餘人見情況不對,當機立斷重舉兵刃,向著中間被傷的、被救的以及施救的幾人湧去,慌亂中只有為數不多的禁軍營兵士及時做出反應挺身而上,以血肉之軀阻攔。
墨色身影挾風帶雪閃過蜂擁而來的敵人,那雙冷眸直視前方,身形沒有絲毫停頓,就連路過被壓著的白衣偽少年身邊時也沒有停留片刻。對敵人寬鬆一瞬便是把己方往死亡中推進一分,南肅已展現部分實力,而這部分實力足夠讓赫連靖鴻拔劍出鞘,將其當做值得親自出手的敵人相待。
沒有了南肅步步緊逼的壓力,負責營救的各方人馬團團壓上,剎那間在闌珊夜色裡響起痛苦吼叫。
“別上來了!要壓死人了啊啊啊啊啊!”
藍沐冉並沒有看到擋在南烈身前的人是誰,餘光掃過時只見她家帥氣威武的城主大人仗劍路過,凝在身後的陰鷙氣場也遠遠退去。大概出手及時沒人受傷吧?不然暴躁的護衛大人早就一靴子踢過來給她來個滿臉花了。
“沒事了,沐冉。”低而溫柔的詢問在耳畔輕響,一縷漆黑髮絲垂落地面,恰好在藍沐冉肩旁。南烈努力撐著身子減少施加在藍沐冉身上的壓力,瘦削脊背在身下完好無損,這讓緊張過度的六皇子終於能鬆口氣:“還好沒有傷到你。”
“怎麼沒傷到?腰痠腰痛腰脫腰肌勞損腰間盤突出——”搜刮記憶裡有關腰部各種病名,母水鱉在兩隻堅實臂膀撐起的狹小空間中艱難翻身,靈動小眼睛驀地定格在略顯蒼白的溫和笑容上。
只是隨隨便便一摸,觸在胸口的髒手突然開始發抖。
溫熱的鮮血不屬於她,而是來自南烈暖和的懷抱,胸口那片血色潸然狠狠地刺痛了藍沐冉眼睛,還有,透體而出的半寸冷刃。
還以為沒有人受傷。
壓在南烈身上的緋紅色被人抱起,毫無顧忌甚至帶著些許恨意地拔出將兩人釘在一起的長劍,看淺金色身軀痛苦一震,清鸞眼中霜雪不盡——想不到,清緋喜歡的人,居然是南烈。
解除重疊狀態的重傷女子跌入藍沐冉眼簾,不停滴落的殷紅,本該插在她身上的長劍,還有曾經偷偷給她拿來饅頭充飢、如今卻無力垂下的蔥白手掌……藍沐冉忽然發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跟傻瓜一樣,沒頭沒腦暗自僥倖沒人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