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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東臺接旨後的心情如何,諸位看官自能明瞭,葉子遂也不於此地多做贅言了。

第九十三章

“不可,此類詩萬萬不可收錄其中!”抄著手自棲鳳閣前往翰林苑的崔破,剛剛行至正堂門口,就聽裡間傳來這一聲老而彌辣的呼喝聲,遂悄然將腳步收住,想要細聽內裡究是為何事這般爭吵。

“漢時《毛詩序》有言曰:‘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易風俗也’。《論語》更曾有言:‘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有先賢教誨歷歷於此,吾輩儒學士子自當凜遵而行之,安可率意相違乎!是故,自漢末以降之六朝宮體穢語,愚以為斷不可收!”

“哎!文房老兄,你這話說的好沒道理。老孔雖然講究詩貴教化,然則於西晉時陸士衡《文賦》中也曾有過‘詩緣情而綺靡’之語,這又當如何理解?莫非都是放屁不成?”接話之人想來年紀也不小,只是看他語速又快又急,更是在這翰苑文魁之地肆意粗口,料來也定是個特立獨行的人物。

“顧野人,爾竟敢如此辱我。”適才言說的老人一聽這話,那裡受得了,當即暴喝出聲道,只是扭頭之間,見並無一個同僚幫他說話,一時又是激奮、又是心灰,乃恨聲道:“罷罷罷!道不同不相與謀!老夫這就回去拜表請辭,也免得礙了你們的眼!”

聽到這裡,心下已知緣由的崔破也只能無聲苦笑,不用入內,他已知爭吵的二人必定便是劉長卿及顧況無疑。說來,這也是他自己作的“孽”,只因近數月以來,朝政尚靜,而輕歌曼舞樓又是財源滾滾而來。有了閒散時光和銀錢的崔大人,就動了“立文治”的念頭,想著將這幫一時之選的翰林才子們集合起來,重檢前朝文獻書目,修出一部堪比玄宗朝《道臧》之編纂的大叢書來,此舉一則可為後世造福,免得許多重要典籍亡失;再則也可藉此‘歌舞昇平’之舉留名於後、更兼邀功於朝。

也正是懷著這樣一個心思,崔破根據自己腦中所記。開始了大批蒐羅人才的舉動,直將一些顯名於後卻落魄當朝的名文人詩客們全數列名錶單呈報御覽,這天子本就是素好辭章的人物,見做的又是這等即不要他花錢,又能為其貼金的好事,更兼讀了這些人的詩作之後,卻也是滿口餘香,那裡還有拒絕的道理,遂也將硃筆一揮,照準。不唯如此。更是將崔大人好好誇獎了一番。言他勤勞王事,不使野有餘賢云云。

而這爭吵的兩人便是藉此時機入地翰林苑,那自稱“青山數行淚、天地一窮鱗”的劉長卿。當日崔破早於韋應物府中見過,知其脾性素來暴烈。然則此番與他爭執的顧況卻也不是個“善茬兒”這個“野人夜夢江南山,江南山深松桂閒”的至德二年進士,素來便是詼諧狂放、口不留德的。也正是這張嘴使他數十年沉淪下僚,卻是絲毫不改舊癖,其自號“野人”便是連當朝的宰輔的玩笑也照樣開,更遑論眼前這個素來看不順眼的“五言長城”!

至於說道兩人爭執的原因,卻是涉及到編書時對前朝詩的選擇標準問題了。劉長卿接受地是儒家正統,奉行地是“思無邪及溫柔敦厚”的儒家詩教觀,自然對大盛於南朝梁陳之際,專以女性為描摹物件的“宮體豔情詩”嗤之以鼻。偏偏他這對頭顧況卻是個受了道錄地鐵桿崇道者,最講究“棄名教而任自然”素來就喜歡這些六朝宮體,這兩下里一碰,再加上兩人的性子都是個寧可吃虧死,原則上也不肯做半步退讓的。那還能不吵起來?

“文房兄,快莫要說這等傷情話語,否則真個傳了出去,我等這翰苑豈非徒惹人笑話!其實以老朽看來,兩位各憑所依,說的也都有道理,莫如且各安坐,待崔大人來後再做決斷如何?”這卻是年長名尊的錢起出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