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心道,可嘆這般風華絕代的女子,終究是要命喪黃泉了。
他抬手,將那催命的斬令扔在了地上,皚皚白雪中,那大大的血色的“斬”字,在雪光下,分外豔紅。
莫尋歡身子微微一顫,握了握拳,黑眸一眯。
夜無煙竟然沒有來!
什麼情深,卻原來不過如此而已,都是比不上江山社稷的!
斬令一扔,劊子手便深吸一口氣,將斬刀端平,後退一步,再猛然大喝一聲,剎那間,刀光乍起,疾削向瑟瑟的頸側。
“刀下留人!”一聲疾呼,從茫茫白雪中傳來。
那聲音比之冬日的寒風還要冷冽,越過圍觀人的頭頂,傳了過來。說這句話的人,似乎還離這裡很遠,然而卻有一股穿透力,好似近在人們耳畔。那聲音裡,含著一股攝人的威嚴的霸氣,帶著沉沉的壓力。但凡聽到這句話的人,都忍不住心中一抖,就連劊子手手中的刀都晃了一晃,幾乎拿捏不住。
然而,卻不知這句話是誰說的。
就在眾人詫異之時,只聽得人群后響起一陣疾馳的馬蹄聲,監斬官張遠聽了,目光中不由的疑惑。他站起身來,只見一匹馬風馳電掣奔來,馬速太快,看不清來人模樣,只見的馬上那道人影一揚手,什麼東西向著劊子手手中的大刀襲去,帶著雷霆之勢,將劊子手手中的大刀擊落在雪地上。
劊子手被強大的力道推後,踉蹌了幾步,跌倒在雪地上。
一道人影,從馬上躍起,如兔起鶻落,接連飛縱,連踏數人肩頭,飄落在刑場中央!
一瞬間,風似乎靜了,雪似乎停了,人們的目光皆凝注在眼前之人的身上。
璿王夜無煙。
他的出現,宛若皎月,瞬間成為視線集中的焦點,讓別人都成了拱衛他的星。
“是璿王!”有人喊了一聲,那聲音裡有一絲欽佩,也暗含了一絲驚恐,還有一絲疑惑。畢竟,璿王現在不是在北方造反起事了嗎,怎地突然出現在這邊刑場上?
就連監斬官張遠都驚得瞪大了眼睛,幾乎從椅子上跌倒下來,不知自己是不是應該逃跑還是留下來,雙腿不斷地發抖。良久,他才發現,璿王不過是單刀匹馬前來,似乎是不足為懼的。
而四周,屋簷上,大道上,湧出來無數個禁衛軍,張弓搭箭,指向了夜無煙。夜無煙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在眾人凝視他時,他那雙顧盼神飛深邃俊麗的眸轉向了瑟瑟,黑眸緊緊盯著她,彷彿一生都看不夠。笑容如流玉般在唇角漾起,溼潤而柔和:“別怕,我來了!”
瑟瑟不可置信地抬眸,兩人目光相聚,一剎那彷彿時間停滯,景物變幻。漫漫冬日瞬間化作明媚春天,皚皚白雪化作一地嫩綠,花朵在一剎那盛開,怡人的芳香在空氣中瀰漫,令人迷醉。
他來了,是為她來的?
雪花在眼前紛紛揚揚飄落,迷濛了她的視線,她有些看不清這白茫茫的世界,眼前,只有他那雙出奇溫柔的眼眸,古玉一般,溫雅和煦。
上千人的刑場,靜寂極了,好似只有落雪輕輕飄落的聲音。
她望著他,看著雪花落在他墨黑的發上,雪白的衣上,望著他俊雅的笑。
瑟瑟的一顆心在胸腔內塵埃落定,然而新的氣惱和擔憂卻湧了出來。
夜無煙,這個傻子!傻子!
“為什麼要來?”她問,聲音很低很低,好像自語。
他卻聽見了,唇邊漾起甜蜜的笑意,他說:“一百多年不見,想你了!”
他從水龍島離開時,是十月二十,今日是臘月初十。
五十天不見而已!
她乍然明白他話裡的語意,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五十天,一百五十年!
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