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父皇最愛程貴妃,如何能做到將她打入冷宮至死不見?父皇怎能忍住?”
“不能忍也要忍。滿朝文武都在看,只要朕表現的片刻心軟,就會有人見縫插針。澈兒,你一定要記住……一個精於權術的帝王,最重要的就是心狠。不止對他人狠,更要對自己狠!”承延帝的手指點在雲澈的前襟,“所以越是中意就越要掩藏。掩藏的越深,她就越是平安,遠離紛擾,不被人打攪,她才能保有最初的自己。一個君王能給與自己心愛女人的極寵,不是將她捧在手心也不是拿江山來搏她一笑……而是永永遠遠將她放在這裡,不為人所知曉。”
“父皇……”雲澈下意識按住自己的心,承延帝看著他的反應便明白雲澈已經心有所屬了。
“父皇也是至今才明白這個道理。朕欠程貴妃的,只能來生再補償了。若有來生,朕願不再為君,只願生在尋常人家,與心愛之人男耕女織悠然一生。”承延帝的笑容退去了君王的意氣風發意指天下,惆悵隨著呼吸緩緩滲出。
那一夜,雲澈與承延帝談至深夜,也是雲澈一生中唯一一次與承延帝做的父子交談。
回到太子宮,雲澈站在凌子悅的寢居門前,雙手覆於門上,額頭輕觸,縫隙中似乎還有舊時的氣味。
承延帝的話在他耳邊迴盪,“越是中意就越要掩藏”。
錦娘站在雲澈身後,忽然覺得雲澈的背脊如此堅韌,像是要牢牢撐起這一片天。
但卻又落寞無比。
“殿下,若是您想念凌子悅,為何不微服出宮探望?”
雲澈深深吸了一口氣,語調中是決然的氣勢。
“不用了。錦娘,叫人來將這裡整理了吧。反正她也不會回來住了。不如就改為畫室吧。”
“殿下?”錦娘不解,雲澈對於凌子悅的一切都珍惜萬分,今日怎麼會突然要整理凌子悅的寢居?
“就照我說的去做。”雲澈轉身,冷然離去。
幾日之後,洛皇后生辰,寧陽郡主帶著雲羽年前來慶賀。
洛皇后深諳承延帝心思,每次生辰都不曾鋪張慶賀,僅是家宴而已。
今日雲羽年打扮的明豔動人,嬌嗔中略帶羞怯,時不時望向殿門前。一旁的洛照江看了都拿她打趣。
“羽年是一日沒見太子如隔三秋。這數月不見,只怕要望穿秋水了啊!”
“我才沒有呢!”雲羽年的臉立馬紅了,洛皇后與寧陽郡主相視而笑。
“只盼著太子能多愛惜羽年,不要每每都令羽年傷心而歸。”寧陽郡主若有所指,洛皇后與洛照江只能賠笑。
雲羽年無所謂地別過頭去。
不過多久,宮人便來報說太子來了。
雲羽年即時梳理自己的髮髻,整好衣衫,側目便見雲澈俊朗的身影步入殿內。
“母親,兒子來給您賀壽了!”雲澈跪下,向洛皇后行跪拜之禮。
“起來!起來!”洛皇后趕緊將他扶起,帶入座中,特意讓他坐在了雲羽年的身旁。
雲羽年看向雲澈身旁,卻不見凌子悅。
也許是洛皇后的家宴不適合外人參與,所以凌子悅沒有來吧。
雲澈入座之後便瞥看向雲羽年,他知道雲羽年這番精心打扮是為了誰。
洛照江見了打趣道:“太子這是在看什麼呢?莫不是羽年的臉上寫了字?”
雲羽年一聽洛照江這麼說,趕緊伸手去摸自己的臉頰,生怕真的有什麼在臉上。
雲澈微微一笑,雙眼燦若星子。
“許久不見羽年,忽然覺得她十分漂亮。”
此話說的情真意切,雲羽年如何不知雲澈只是應付母親寧陽郡主罷了。
果然,洛皇后與寧陽郡主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