窣幾聲,過了片刻,一朵幽暗青森的火焰,出現在車廂之中。
左手拿著火摺子,右手拿著婚書,輕輕靠近,一縷涼風吹過,火焰幻滅不定,忽聽輕微的撲響,閃電式的,車廂裡出現了一團火球,一明一暗,待光線穩定下來,武士彠見到的,卻是韓瑞非常無辜的表情,還有隻殘留半形,仍在燃燒的婚書。
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火焰燃盡餘下的半形紙頁,眼看就蔓延到手指,韓瑞輕輕伸手,手指放鬆,帶著火光的紙片隨風搖曳,輕飄飄的落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光焰閃亮,很快就沉寂了下去,化成了灰燼。
唉,韓瑞長長嘆氣,滿臉的愧疚,弱弱說道:“武都督,在下只是無心之過,能否原諒?下次不敢了。”
這種事情,哪裡來的下次,武士彠的目光閃爍了下,並沒有惱怒,非常沉得住氣,只是問道:“婚書的內容,賢侄可看清楚了?”
呃,韓瑞愣了下,羞赧說道:“正想看,冷風吹拂,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手腕不小心就抖動了下,沒有想到,婚書居然這麼不經火,一點就燃了,慚愧呀慚愧。”
寒噤,手抖,點燃,誰信?武士彠有種無語的感覺,沉默了片刻,嘆息道:“天意如此,也怨不了賢侄。”
“武都督高見,真是天意。”韓瑞非常贊同,輕聲說道:“恕小侄直言,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沒人找上門來,可見什麼約定,人家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何必在意,我看三哥與武娘子,兩情相悅,執手同心,才是天造地設的佳偶,武都督索xìng成全他們好了。”
“不必在意,成全他們……”武士彠目光看來,韓瑞毫不避讓,與之對視,簾布落下,不時隨風飄搖,月光斜照,車廂時明時暗,如同他們的心情。
過了良久,武士彠率先移開目光,嘆息說道:“是啊,這麼多年沒有聯絡,說不定人家娶妻生子,忘記此事了。”
“就是這個道理。”韓瑞和聲說道:“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的事情,有誰能夠預料得來,不如把握現在,更加划算,武都督覺得如何?”
武士彠沉吟,點頭說道:“甚是。”
韓瑞微笑了下,沒有說話,武士彠似乎在考慮什麼,也沉默不語,車廂內重新平靜下來,卻聽車伕輕輕吁了聲,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拉住了韁繩,車伕聲音嘶啞道:“都督、天使,驛站到了。”
“謝謝武都督盛情相送了。”韓瑞拱手,掀開簾布,就要下去。
“你不好奇?”武士彠突然問道。
韓瑞動作輕滯,回頭問道:“好奇什麼?”
“你可知道,賀蘭安石此來荊州,是為了什麼事情。”武士彠說道。
韓瑞放下簾布,慢慢的回身坐好,皺眉道:“確實不知,請武都督多加指教。”
“賢侄在京城之時,難道沒有聽聞,陛下要為越王殿下納妃之事。”武士彠說道:“岑家有女,二八年華,知書達禮……”
韓瑞恍然大悟,真正慚愧起來,看來自己嗅覺,的確不夠敏銳,明明已經在賀蘭安石的身上,現了些端倪,卻沒能聯絡起來,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中書sì郎岑文字,頗得聖眷,又有能力,若是納其女,可為助力,李泰真會盤算,韓瑞仔細尋思,揖身說道:“多謝武都督指點。”
“指點說不上,賢侄回京之後,想必也會知曉。”武士彠說道,從這裡就可以看得出來,他非常關注朝廷的動態,自有獲取訊息的渠道,而且政治覺悟,分析能力,遠遠高於韓瑞,不愧是唐王朝的開國元勳,即使現在,淪落為地方官員,也不能夠小覷。
韓瑞若有所思,多了三分客氣,告辭下車,返回驛站。
看著韓瑞消失的身影,武士彠微微一笑,開口道:“元慶,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