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淡情之人,又經歷過家破人亡,感情二字早就不曾奢望過,更何況對方不過是隻見過兩面的人。一氣之下,轉身離去,倒是方術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罷了。”冥念玉放下茶几,淡然道,“在下明白方術大哥的心意,只是我家綠娥並不似外表看起來那般柔弱。如果有緣,相信日後自會有份。只是目前玉某家中出了些事情,要儘快趕回蜀地,兒女私情之事還是有機會再說吧。”
方武微怔,誠懇道:“近來沛江以北頻生暴亂,又趕上雪雨,道路十分泥濘,玉兄還是多在聖都待些時日吧,也好讓我們儘儘地主之誼。”
“呵呵,方大哥太客氣了。家中之事實在過急,怕是這會兒沒那個福分了。”
“這樣啊。”方武一臉擔憂,勸慰道,“不過玉兄還是要注意安全,我聽說傅大人已經接到密旨連夜出都前往北方平亂,可見傳聞果然屬實。”
“傅大人?”冥念玉神色一怔;攏起眉頭;佯裝隨意道:“沒想到方兄連此等訊息都能打聽到。”
方武擺手,面帶愧色,淡然道:“我們做買賣經常要往蠻地跑,自然要結交朝中朋友。本來近日想去港口親自驗貨,因為這個訊息也給放下了。”
“只是方兄可知傅大人是何時出都,又是前往何處?”
方武愣住,表面不動聲色,心底卻有些詫異,玉兄弟似乎對傅大人很感興趣。想了想,敷衍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可是九月初九以後,又或者是十月?”冥念玉抿著嘴,問得清晰。
“是九月初十。”方術率先回道,方武一怔,附和道:“大概是初十得到的訊息,因為前一天是重陽,所以記憶深刻。”他本想隱瞞,弟弟卻已經道出實話,只好尷尬地陪笑。忽的抬頭卻發現眼前的公子面色沉重,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越來越冷,好像逐漸染上一層寒霜,讓人覺得渾身顫慄起來。玉兄到底是何人他至今未能查出,好像從他入聖都那一刻起便人間蒸發了。如果不是親弟真的鐘情於玉家丫頭,他是萬分不想惹到這樣的人的。因為這個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公子,明明表面豁達隨性,渾身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死寂之氣。匆匆客套幾句,方武急忙轉身離去,卻彷彿仍然能感覺到一股寒氣遍佈全身,這個玉兄到底是誰?又因為何事突然變得如此陌生……
靈春怔忡地看著一動不動的冥念玉,不知道是否該把手中的襖裘送上去,南方的天氣陰冷潮溼,又聽聞冥國邊界被擾,士氣大敗,不由得替主子揪心。數日相處下來,明白小姐表面什麼都無所謂,骨子裡卻是個重情之人,雖然女子出嫁從夫,但怎麼可不掛念家中親友?
“小姐……”她話語剛啟,卻見冥念玉轉身大步地朝門外走去。
“主子要去哪裡?”焦急的聲音被秋風混淆,遠去的人影沒有回頭,緩緩傳來冷清的聲音,道:“進宮。”
靈春的視線久久無法離開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那個拖長的尾衫被地面的泥土淺淺的染上烏黑的痕跡,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離主子好遠,明明是咫尺距離,卻仿若天涯。前日小姐明令讓他們即刻回冥,自己卻另有打算,心底升起一抹被拋棄的疼痛,她從不曾怕死,但卻怕主子只打算獨自赴險地……
紫宸殿內,福玉公主靜坐在棕色茶几旁邊,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面無表情的女子,清澈的眼眸像極了當年的大哥,忽地一怔,扯了下紅潤的薄唇,是不是如果不那麼神似反而更好?白皙的柔荑輕輕落在女子手上,淺笑道:“怎麼來得如此匆忙,紫蓮還不帶公主去換身乾淨的衣衫。”
“是。”
紫蓮靜靜地站在唸玉身旁,默不作聲,福玉公主也真能沉得住氣,眼前女子的氣勢一看就不是來敘舊的,可是兩位都是公主,她一個小小宮女又能怎樣,總不能拉著她去淨衣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