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他這才露出滿意的笑,搖擺著寬大翩然的織錦袖袍,且行且遠。
所不知外頭髮生了什麼事,但這幾日時不時就聽到有緊急軍情從冀州傳來,想必在劫的軍隊在奪取冀州三郡時遭遇了囹圄,看來這次天賜是卯足了勁,借冀州興師,往死裡挑釁在劫。在劫自然不是善茬,兩人必得掐上好一陣子不得罷休了,我也懶得再去管他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讓兩個吵了十幾年爭了十幾年的死對頭握手言和,簡直是天方夜譚,更何況現在他們翅膀硬了都不聽我這個姐姐的話,我又何必自尋煩惱自取其辱?
打吧,打得你死我活了,我再去收拾爛攤子也不遲。
將在劫沒吃完的餃子一掃而光,打了個饜足的飽嗝,步履闌珊地回夜梧宮去了。
回到寢宮後又吃了不少檀芸端上來的糕點蔬果,伏在貴妃榻上,鼓著圓凸凸的肚子,稀裡糊塗地睡了過去。
自懷有身孕後甚是貪嘴嗜睡,又因常年身子羸弱,唯恐對孩子不好,所以一直拼命進食為求充分攝取營養,閒餘時極為重視休息,不讓自己過度勞累。兩年前主掌金陵時,曾因過度勞累而流掉了孩子,這次是斷然不可重蹈覆轍。而今已胖了不少,但願日後晚風見到我這副珠圓玉潤的模樣,不被嚇到才好。
小憩期間渾渾噩噩做了一個夢,夢見晚風站在一座陰冷的殿堂中央,周身燃燒著赤黑色的火焰,烈火怒龍般張牙舞爪,焚燒著他清瘦頎長的身軀,彷彿承受著劇烈的疼痛,他蒼白著臉看向我,眼神憂慮而悲哀,雙唇不停合翕,像在說著什麼,然不管我如何努力去傾聽,卻始終聽不見他半分聲音。
從夢中醒來,淚水滲過鬢髮,潤溼了半邊枕頭,夢裡的事已經忘記了大半,唯有濃濃的一股悲哀充斥整幅胸腔,絞得我心肺如裂。我擔憂著是不是晚風出了什麼事,這個夢是不是向我暗示著他正遭遇痛苦的折磨,在病痛中汲汲營營地等待我回到他身邊去?
不能再像現在這樣被在劫囚禁在這深宮裡頭了,我迫切想要出去尋找晚風。
當晚酉時,在劫如期來到夜梧宮與我共膳。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管再忙都要堅持過來與我一同吃飯,也許他認為一個人吃飯不如兩個人一起快樂,也許他認為這是一種家的感覺。
期間我提出了小年去大雍城祭祖的事,就按照之前藺翟雲教我的那套說辭說給他聽。
在劫聽後思索了片刻,最終點頭答應了,遺憾嘆息著說近日冀州戰事緊要,此番不能親自陪我前去,甚是抱歉。我私心裡自然不希望他跟來,面上作出遺憾狀,安慰了他幾句。他笑著說:“無妨,你先過去,等我忙完手頭上的事,定在除夕之前趕來見你,我還想在那晚吃姐姐包的餃子呢。”我不好再說什麼,唯恐說多錯事,徒忍他多疑,也就點頭應承下來。
本想帶著藺翟雲一起去的,在劫卻說藺先生行動多有不便,此番路途遙遠難免顛簸折騰,還是留在長川宮中好好休養身子才是。又說如今世道不太平,讓柳蔭苒帶三千兵馬一路護送我去大雍城,讚揚她不僅有將帥之才,還是一個心細如塵的紅妝女子,必然一路對我照應周全。我知道在劫表面上對我看似十分信任,其實心裡甚是提防,否則也不會為自己留下一手,扣住藺翟雲在長川,又派柳蔭苒護送我,美其名曰是為我好,保護我,實則是牽制我,監視我,怕我此番一去不復返,或者在背地裡有所異動。
對這樣的安排,我雖然心中不快,但無法拒絕,一旦拒絕無異於告訴在劫這次前往大雍城動機不純,我不會那麼傻自拆門庭,於是裝作很高興很感動的樣子,全都答應了下來。只是心中暗暗地想,在劫是從一開始就不曾相信過我,還是發現了什麼,才對我起了疑心?
離開長川的前一日去景陽宮見了藺翟雲一面,與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