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不畏,你說劉恩靜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朕,而是派人把朕送到了長安城不遠處的時候,卻把人調走?”
皇帝問。
蘇不畏盡力控制著戰馬跑的穩一些,聽到皇帝的話心裡一緊,他知道一個答案,可他不敢說。
“奴婢猜不到。”
他顫著聲音回答。
“你不是猜不到……你是不敢說。”
皇帝苦笑了一聲,然後搖了搖頭:“朕其實很欣慰,果然都一樣啊……”
蘇不畏的心裡好像被刀子戳了一下似的那麼疼,他不敢再和皇帝說話,咬著嘴唇催動戰馬往前疾馳。幾十個人才跑出去不足三里,前面就響起了一陣嘹亮的號角聲,緊跟著,數不清計程車兵從兩側樹林中衝出來,將官道堵死。看起來至少有數千人,密密麻麻的排在那裡,手裡的硬弓都已經拉開。
蘇不畏立刻勒住戰馬,幾十個錦衣校全都停了下來。他們互相看了看,然後將視線都停留在蘇不畏身上。
對面一百多步外,一個郎將快步跑到軍陣後面,對坐在樹林外的一個身披甲冑的老者抱拳:“大將軍,人攔住了!怎麼辦?”
坐在樹林外面的這個老者,是皇后親自任命的京畿道總領軍務輔政大臣楊順會。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何必再來問我!”
他狠狠的瞪了那郎將一眼,將頭轉過去不看南面,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指甲已經刺進了自己的手心。
“喏!”
那郎將應了一聲,快步跑回去。
不多時,軍陣裡就傳來一聲大喊:“弓箭手準備!前面那些人乃是叛賊的奸細,一個不留,放箭!”
聽到這一聲喊,久經沙場的老將軍楊順會身子猛的顫了一下,他顫抖著手將酒囊從腰畔解下來,然後將酒灑在地上。
“陛下……臣……逼不得已!”
……
……
看到對面軍陣裡的弓箭手將羽箭搭在弓上,圍在皇帝身邊的錦衣校們紛紛看向蘇不畏。
“公公,怎麼辦?”
有人問。
“怎麼辦?”
蘇不畏冷哼一聲:“陛下信你們用你們,是你們三生修來的福分。現在到了為陛下盡忠的時候了,你們何須問我怎麼辦。我只說一句……咱們這些人即便是都死,我也是最後才能死的那個,明白嗎?”
他說的咱們這些人,不包括皇帝。
“明白!”
幾十個錦衣校將橫刀抽出來,催馬將蘇不畏團團護住正中。就在這時候,對面傳來了一聲大喊,弓箭手放箭!
密集如暴雨的羽箭朝著這邊傾瀉了過來,蘇不畏微微側頭對皇帝輕聲道:“陛下稍稍閉上眼休息一下,奴婢帶陛下回長安。”
皇帝點了點頭,真的閉上了眼不再往前看。他抱著蘇不畏的手臂緊了緊,蘇不畏的心裡隨即一震。
“為陛下!”
他大聲喊了一句,幾十個錦衣校震天般的跟著高呼:“為陛下!”
“衝!”
幾十個人,朝著數千精兵組成的箭陣毫無畏懼的衝了過去。漫天箭雨中,他們揮舞著橫刀為蘇不畏和他身後的皇帝擋開羽箭,也正因為這樣,他們無法自顧所以一個接著一個的從馬背上掉了下去。
“錦衣校好兒郎,為陛下舍家鄉,無畏春雷震夏雨涼,不管秋風掃冬雪殤,陛下指所向,提刀往前蕩!”
不知是誰先唱了出來,錦衣校們隨即一同高歌。他們揮舞著手臂為皇帝擋箭,可羽箭卻一根一根的鑽進他們的身體。
沒有人停下來,直到箭雨中只剩下那一個被皇帝稱為老狗的枯瘦太監,揹著閉著眼抱緊了他的枯瘦皇帝往前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