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有機會見到那個月亮,你也不會推脫的,是不是?”桑瑪綻開一個耀眼的笑容。
* * *
這是不是一種約會的小字條呢?
桑瑪將手裡燻著百合香的紙箋翻來覆去地看著。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這手毛筆字比她的要好……好一點,一點點……
以前她又不是沒給老爹送過情書和約會小條子,但那時年紀小。後來也幻想過接到情書、自美了一陣。然後……就是隨軍去緬甸、回陪都養傷、成為侍衛軍官和奉命結婚。
約會啊……約會呢!
當然是去了!
赴古人之約!
“這是葡萄酒?”桑瑪驚喜地嗅著甜香的酒液。
“你真喜歡這個?”胤禛淺呷半杯,他雖不十分喜歡,可也不討厭這樣的味道。“這酒似也不大醉人。”
“後勁可是很足的!”桑瑪攔下他欲一乾而盡的勢頭,“這葡萄酒適宜細品慢飲。一口氣灌下肚特別容易醉。”
胤禛看著她無所顧忌地拉他的袖口、搶他的酒杯,深覺有趣。“這麼快就老夫老妻了?”
桑瑪愣住。啥?老夫老妻?
她瞪他。
他只笑笑,“怎麼,不樂意跟我?”
“貝勒‘爺’,”桑瑪非常不喜歡“爺”這個詞,當她這麼講的時候,不是旁邊有她討厭的人,就是她心情非常不好的時候。“您忘了?我已成婚,而且還沒有把那個夫婿宰了替自己報仇。”
胤禛的表情凍住,“什麼意思?”
“桑瑪不才,不當人的姨太太。不過,咳咳,不在意找個人來談一場戀愛……呃,要用您可能明白的話來說,就是風花雪月一番。”
“風花雪月?”
“是!”桑瑪半點不怕他話裡所帶的寒風。因為她沒有可牽絆的,更不畏死亡——說不定死了還能回去報仇呢!
“那你為何獻媚!”胤禛動了怒。她不再清白,他不在意,她出身不足,他也不論,他已經退到這一步了,難道要立她為嫡福晉才罷休?!
“請問貝勒爺,何謂‘獻媚’?”桑瑪也冷了聲、沉了臉、。要算帳?好,來啊!她只想做個下屬,是他先動手動腳的不是嗎?
這令百官和宗室忌憚幾分的皇四子胤禛,和一無所有的鑲黃旗平民龍佳·桑瑪——各據小桌子的一邊站著,互瞪。
忽然,桑瑪覺得很沒意思。扁了扁嘴,嘆一口氣。
“這還是我第一回跟男人約會呢……”氣不過地一施巧勁將他按坐在椅子上。這人離登基當皇帝還早著呢,她這麼幹當然不會有事。
“你——”
“來,這種酒要從千里之外運來,好不容易能嚐到,又何必浪費。我打仗養傷的那幾年,不要說好酒,連填飽肚子都困難。”呃,其實她吃得不錯啦,至少主食裡沒有沙子、還有經常肉味,到了夫人身邊之後自然什麼都是好的……這個還是不要提為宜。
“還有,這羊羔跟糟鵪鶉都是地道的揚州菜,跟京城的做法是不一樣的。我是第一次去沒有戰火沒有逃難的江南,其他的不論,這吃的倒真的是既講究又不貴,可見當地百姓的日子其實很不錯的……啊,還有太湖的三白,坐在湖邊倒杯老酒吃剛從湖裡打上來的魚蝦,這輩子也值了……”
談不上白皙柔嫩的手,有條不紊地替好命的大少爺解說、佈菜,順便七零八落地背幾句當地詩人的句子。
“這蟲草鴨子用的可是青海出的蟲草,性平,保肺氣,對於勞累過度的人尤其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