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進去、在他面前坐下。
“夏兒,就好了。”他飛快地寫著冊子,柔聲地低語。
上下瞄了他幾眼,話說認真的男人最美,可我最近實在見得太多他的這類美麗。右手是筆、左手算盤,手肘還順勢壓住了些冊子不讓它們隨意翻動——這樣子真讓我無處下手。於是、抬腳——朝桌下的那兩隻腳襲去,一、二……五、六……直踩得興起。終於、在默數到十二的時候,兩隻腳先後被人鉗制住。
“夏兒。”略帶些無奈的聲音近在耳邊,我忙向後縮了縮脖子順便抬起眼皮,只見面前之人的眼中閃過抹瑰麗的暗紫,頓時覺得自己呼吸略有不暢,忙假意輕咳一聲、堆起了笑容:“自吃了午飯言郎就一直在這裡寫寫算算,都連著好些天了。多悶的事兒!於身體也不好,不如為妻攜言郎出去散散心吧。”
一氣說完,撇撇嘴角、厚著臉皮瞪住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原本吧,我還挺客氣地和他商量出去走走,後來他越來越忙,我也就不和他磨嘰,乾脆直接端起一家之主的模樣。
“夏兒如此關心為夫,自當從命。”
哎?今天這麼好說話?見他果真放下手裡的東西站起身來握過我的手,心裡歡喜。
那一日,我拖著他直奔郊外,一葉小舟湖間隨意蕩著……
又一日,我們到了山澗,摘下嫩葉、細心烹煮……
再一日,布衣荊釵,賃一間鄉舍與他扮著我心中的尋常夫妻……
……
足足一月,如此恣意地享受著兩個人的清閒生活,沒有紛擾。這大大超出了我原先的設想,心知他早已洞曉了我的心思。唉,有些事情能躲能拖但最終總還是要面對的。
三年,就快到了。我本想無賴地假裝忘記,但邊境已經整齊列隊的突厥大軍讓我無法忽視,何況一個月裡局勢大變,母親大人的信中數次催促。
外出求親的使節二十多天前已經先後回朝,她們帶回的資訊全都是隻願與二皇女結親。出訪到的這些國主回信中除了細數長公主的不是外還有拿長公主的生父出身不夠高貴做文章的,甚至有明確要廢長立嫡女二公主的。如此明顯地舉動讓長公主非常惱怒,兩派權臣在大殿上激烈爭執了幾日,可皇帝陛下還未作出適當的決定時,她就病倒了。這次皇帝的病情來得迅急與古怪,連御醫的治療都毫無起色。於是,謠言又起,矛頭均指向了長公主。因為此時唯有她如此作為才最能得益。然後,就是老套的搜府,再就是無意外地找到了一個被針扎的娃娃,這娃娃背後的牌子上雖未寫名字,但注的生辰八字卻是當今皇上的,而且娃娃被毀後,皇帝的病情果真大為好轉。最後,在景欽王聲淚俱下的跪求中,長公主與其生父得以暫緩發落、分別被軟禁在了宮中。
“夏兒,你的仇終是報了。”回府第一晚的纏綿後,沈言楷在我耳邊輕喃。我內心微震,緊緊攬住了他的腰,不敢說自己這幾年裡除了提防著母親大人和秦無傷,倒從未想起過自己與誰曾還有著大仇的。
果然,第二日上傳出訊息,長公主在宮中自盡,留下血書訴自己的冤屈,其生父聞訊後亦撞牆身亡。連番的變故讓朝臣們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反應,而皇帝見了血書後神情迷頓、一下似老了十歲,只輕輕下旨命二公主監國,便再不問國事。
機鋒
我半靠在軟榻上,握著新傳來的密信,心思已在外飄忽了半天。雖然搬了出來自己開府,身邊的人也基本都被沈言楷換了個遍,但母親大人的信依舊從來沒斷過,我相信,即便沒有母親安排在我身邊的蕭臨雲,她的信也會如現在這般按時、原封不動地給到我手上。他再彆扭,骨子裡也都是為我想的。
聽他說我的仇終報了的那刻,不論他信不信、我自己信不信,若非他此番提起,我真的、真的已經遺忘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