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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老媽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摘下老花眼鏡,說:“你就快要30歲了,我相信你已經能夠分辨什麼人值得愛,什麼人不值得。”

“……”

“我下午還要去一次事務所,不用等我吃晚飯。”媽媽起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媽,”知喬的手指仍在不直覺地抹著那塊印在白色大理石桌面上的褐色汙漬,“那爸爸是值得愛的人嗎?”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凝結了,知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鼓起勇氣這樣問的,也許只是憑著一股衝動罷了。媽媽很堅強,總是堅強地守護著一切——除了那段失敗的婚姻。

“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你,”媽媽竟然很平靜地說,“因為……你爸已經走了。”

說完,她回房間,關上了門。

電視里正在播放某個旅行競技節目的招募廣告,螢幕上打出大大的一連串數字,知喬數不清那是多少,或者其實她根本沒就沒把它們裝進腦子裡。她只是反覆回想剛才老媽說的話,爸爸走了,然後呢?他帶走了什麼?

她開始徘徊於各種想法之間,卻始終得不出結論。何謂值得,何謂不值得?

或許愛本身就是一件充滿了矛盾與悖論的事情,只是我們往往無法控制自己。愛上一個人,然後,只能心甘情願地愛下去。

這天下午,媽媽離開家之後,知喬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衣服。她隱約記得去年為了某個重要的節目交易會,她特地買了一件很正式的連衣裙,但卻不知道放到哪裡去了。馮楷瑞昨晚打電話給她,說跟投資人見面的工作晚餐安排好了,時間是今天晚上,地點在某高階餐廳。掛上電話,她連忙連夜趕製了一份全面的節目介紹,找出以前印製的宣傳冊子和光碟,如同準備畢業論文一般。

三年前當她加入《晴天旅行團》的時候,各類投資人和贊助商似乎都很慷慨,三年來儘管這個節目沒有為節目組帶來巨大財富,但他們也從沒有為錢的事擔心過。馮楷瑞告訴她關於投資人撤資的事情後,她感到壓力巨大,那就如同,父親將一個很有前途的孩童交到她手上,三年過後,這個孩童卻叫人失望……那都是她的責任,是她沒有做好,是她讓人失望。

所以她會盡力彌補,做任何她能夠做的事。

知喬終於在床底的儲物箱裡找到了那條淺粉色的裙子(這裙子是老媽陪她去買的,顏色自然也是老媽最愛的粉色系……),找出蒸汽熨斗,把真絲質料的裙面燙得異常平整。然後又找出專門為了配這條裙子而買的黑色高跟涼鞋和手包,站在鏡子面前穿戴整齊,接著開始化妝。等到一切都準備停當的時候,她忽然發現那小小的手包根本無法裝下她想要帶的那些推銷自己節目的資料和光碟。

知喬頹然倒在床上,這身漂亮的連身裙、涼鞋和那精緻到只放得下一個手機和一串鑰匙的手包根本就不適合她——它們應該屬於湯穎。她想象著如果是湯穎穿著它們去向那些投資人推銷節目,一定無往不勝。

但想象終究只是想象……深吸了一口氣,知喬從床上一躍而起,找出那隻她常常背的白色環保布袋,裝上所有她想要帶的東西,然後出發了。

一走進餐廳,蔡知喬就看到了坐在大堂沙發上的馮楷瑞,後者眨了眨眼睛,大約是想要確認眼前的究竟是不是她。

“我這副打扮是不是有點像剛去普陀山燒香回來的湯穎?”知喬常常很有些自嘲精神。

馮楷瑞用拳頭擋在嘴前輕咳了一下,嚴肅地說:“我和她上個禮拜才剛分的手,你這麼說,是故意讓我難堪嗎?”

知喬驚恐地張了張嘴,不可置信地瞪著雙眼,一邊搖頭一邊擺手地說:“不,不……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一起……”

馮楷瑞先是皺起眉頭看著她,然後忽然笑了:“我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