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老頭顯然急了,扔下手中未完的面具衝了出來。
我迅速將玉狐面具覆在面上,衝他眨眨眼,一面迅速向前掠去一面笑道:“我才不要別的,我就要這個!不過我不是個佔便宜的人……吶,這是我拿來和你交換的東西,咱們互不相欠。”頭上的一枝黑珠金簪被我彈指斜釘入那老頭的木桌上。
料定那老頭追不上了,便回頭望去。遠遠地好像看見那老頭盯著簪子,不知怎的突然跌坐在地,大哭起來。
難道他嫌不夠?
那黑珠金簪可是在我九歲時向義父硬要來的,可漂亮了。要不是我沒所謂的銀兩,我才不會換給你呢,吝嗇鬼!
我覆著玉狐面具,路人不再注意到我。心下輕鬆了不少。我開始好好提起遊玩的興致來。
一個粗布衣打扮的小販揹著一串串紅彤彤珠子的棒子迎面走來,嘴裡吆喝著:“冰糖葫蘆!又甜又好吃的冰糖葫蘆!”
又甜又好吃?嚥了咽口水。
幾個小孩子紛紛向他聚攏,爭相舉著幾枚圓圓扁扁的東西跟他交換。
“不急不急,人人有份!”
拿到手了,一個個一咬一大口,滿嘴流汁,幸福地走了。
我叫住他:“哎,這個怎麼賣?”
“嘿嘿,五文錢一串。”
我剛想問五文錢是多少。剛到喉嚨裡的話就嚥了回去,不想被人鄙視。
我摸了摸口袋,上回和小雪玩彈珠的時候還剩幾粒珍珠放在那兒,拿出一顆來:“這個能換麼?”
那小販一看到圓滾滾的珍珠眼睛都直了,連聲說:“夠了夠了,買我這所有的冰糖葫蘆都夠了!”
於是他一把奪下珍珠,將大掃把一樣插滿冰糖葫蘆的棒子猛推到了我的懷裡,一溜煙地跑了。生怕我追過去似的。那珠子有那麼值錢?
我揹著沉甸甸的“大掃把”,把面具往上拉了拉,露出臉來。一邊啃著冰糖葫蘆,一邊向街心走去。
恩,果然又香又甜。滿口紅汁的我忍不住又摘下一串。玉龍山莊怎麼就沒那麼好吃的東西呢?
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直直地盯著我背的“大掃把”看,跟著我走了好久,口水流了一地。
我終於忍不住回頭,瞪著那人兇道:“喂,你跟著我幹嘛?”
原來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哇!”她一愣,隨即大哭起來,肥嘟嘟的小臉漲得通紅,就像她身上的紅錦金褂。
“哎哎哎,你別哭啊!”我以為是我的玉狐面具嚇到了她,急忙把面具往上推,斜在腦袋上。
沒想到那娃娃依舊哭得大聲,指著我黏著紅汁的嘴:“娘啊!女鬼啊!”
“喂喂喂,你叫誰女鬼呢!”我把“大掃把”用力拄在地上,手插著腰,惡狠狠地說道。真是個沒教養的孩子。話說,我不也只是個十一歲的娃?
“你,叫什麼名字?”動聽如天籟的聲音如花一般從身後繾綣而來。
娃娃瞪大了水盈盈的眼朝我身後使勁瞅,倏然止住了哭泣。
我心上的某一處因此陷落,坍塌,那是自五年前就一直縈繞在耳的一句話,義父的聲音。但,為什麼這一聲卻清揚些?
其實是我忘了,那正是五年前義父的聲音,帶點清脆昂揚。如今已是愈發沉穩。
我怔怔地看著那人走向同樣被聲音定在原地的女娃,終於看清了他:月白的長衫搖曳於地,只露出淡勾幾縷流雲的雪緞軟靴一角,腰間用一條無鑲嵌卻暗蘊月澤的銀帶隨意束起,卻難掩他纖細而完美的腰身,同樣拖曳於地的墨色長髮間隱隱透出紫色的暗芒。長髮一縷縷柔順地滑落,我看不清他的臉。
他彎著腰傾向她,不厭其煩地又問了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聲音清揚,身材瘦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