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小時候背過的離騷裡面就是各種「兮」,而這個「氣若蘭兮」、「心若蘭兮」,就很像是屈原那種更古老的人物會說出來的話。
所以,她又試探道:「是屈原?」
然而這次,韓越又笑得更開懷了。
「……」江輕輕又尷尬了,惱羞成怒之下,乾脆拿手機百度。
她的字還沒打完,就聽到一旁衛清沒什麼情緒的聲音:
「出自《孔子家語》。」
他的聲音異常平靜,而這原本還充斥著韓越笑聲與江輕輕羞惱的花房,一瞬間變得寂靜無聲。
拿著手機打字的江輕輕動作頓住了,一直無視衛清的韓越,臉上的笑意也消散了。
江輕輕能感覺到,這種父子之間詭異的氛圍。
她輕咳了一聲打破沉默,然後試圖緩解尷尬:「真的誒,是出自《孔子家語》,所以這句是孔子說的嗎?」
她努力活躍氣氛,然而剩下那對父子似乎並不領情。
韓越看衛清的眼神很冷,他繃著一張臉,好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而衛清呢,他似乎很享受父親這種恨不得他死卻又弄不死他的表情。
他朝著蘭花的方向咳了兩聲,那一身酒氣,好像藉此渡給了蘭花。
到這時候,韓越才終於是忍無可忍,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字地出聲:「滾出去!」
然而衛清像還不夠,又當著他的面,毫無形象地打了個酒嗝,然後哈哈大笑。
「……」江輕輕到這個時候還真沒法確定衛清是不是真的醉了。
最後,衛清終於還是被韓越給趕出了花房。
但即便將人給趕出去,韓越的臉色依舊不太好。
江輕輕有點尷尬,也有點無措,她將手機又放回包包裡,像一個犯了錯的學生,等待老師的處置。
花房裡只剩下她和韓越兩人,韓越的目光卻是停留在那一簇蘭花上。
好半晌,他才又緩緩出聲:「還有嗎?」
「啊?」還有什麼?不是還要她繼續背詩吧?
江輕輕瞬間又忐忑不安起來。
韓越卻依舊看著他的蘭花,他認真地看過每一朵,偶爾拿剪刀剪掉帶有病態的枝葉,語氣和緩而漫不經心:「你對蘭花的評價是『還行』,還有別的原因嗎?」
江輕輕抿了抿唇,她的目光掃過這一室鮮艷美麗的花朵。
她剛剛那番話,確實是沒說完,也沒打算繼續說下去。
但韓越顯然是位睿智的大叔,他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她心中所想。
於是江輕輕乾脆也不刻意隱瞞什麼,緩緩說出自己心中真實的想法:
「我雖然不記得那些描寫蘭花的詩句了,但我還記得語文課本里的插畫。那些插畫是沒有顏色的,不像這裡的蘭花,顏色鮮艷,多姿多彩。但我一直以為的蘭花,一直就像課本插畫裡的那樣,它們沒有鮮艷的色彩,但它們或長在山谷,或長在深林,甚至可能長在石頭縫裡,它們迎著風,挺著腰桿,自有一種生命鮮活的、驕傲的姿態。」
江輕輕這會兒倒是有些怪自己不記得描寫蘭花的詩詞了,否則隨便配上一句「西風寒露深林下,任是無人也自香」的詩句,大概更能表達她的意思。
韓越修剪枝葉的動作頓住了,他眼神恍然,不知是在想什麼。
江輕輕也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但她確實擔心惹這位有權有勢的美大叔不高興,於是又小心翼翼地補一句:「那個,可能是我自己的問題……虛擬的東西總是比真實的更討人喜歡,大叔你養的蘭花,也很好看的……」
「嗯。」韓越閉了閉眼,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放下剪刀,又看向江輕輕。
那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