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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過後,姜溪便負手站在庭院中,抬頭看著頭頂的圓月,表情很淡,但神情卻顯得十分落寂。
他又想起了從前,想起了往事。
而這一站,便是一個時辰。
始終站在姜溪的身後,這會兒,李欣低著頭,小聲道:「大人,夜深了,您該休息了。」
聞聲,姜溪回過神來,他收回視線,然後轉身看了看李欣,輕聲道:「我再站一會兒,很快便會回房的。」
停了一會,他又補充道:「今夜你無需要伺候了,我想一個人待著,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奴才先行告退。」
說完,李欣規矩地向姜溪行了一個禮,接著他又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眼前的自家主子,不禁搖了搖頭,忍不住在心中嘆息一聲。
都是一個情字,誤了他家主子的一生啊。
李欣離開後,姜溪又獨自站了一會,好半晌過去,他望著遠方,突然開口道:「兩位既然已經到了,為何遲遲不肯現身?」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只見就有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落在他的身後位置。
轉過身,姜溪看向來人,在看到燕文灝的時候,饒是他再鎮定,也不禁呆愣了一下,不過在反應過來後,他就迅速躬了躬身,恭敬的行禮道:「微臣見過二皇子。」
燕文灝擺擺手,淡笑道:「姜大人起身吧,今日我算是以私人身份來見你,你不必太過多禮。」
姜溪聽了話,便直起腰來,他借著月光,眯著眼看著眼前的燕文灝,眼裡都是探究,他越來越想不透,燕文灝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
他如果沒有看錯,剛才燕文灝是自己施展輕功進來的,而非靠其他人的幫助……這意味著,燕文灝是會武,並非是他一直表現出來的孱弱。
思及此,忍不住蹙了蹙眉,姜溪的心裡難掩驚詫,難道這麼多年以來,燕文灝都是裝病?
姜溪又仔細地把這幾個月以來發生的一切回想了一遍,而後他猛然恍悟了過來——這一切,或許真的都是燕文灝在背後操控。
是他太大意了,太自以為是了。
姜溪自嘲地笑了笑,饒是他聰明一世,也終究還是在燕文灝的事情上糊塗了。
燕文灝,真的是一個比燕文遠更加厲害的對手。
他一直低估了燕文灝。
只可惜,到了此時此刻,他就是悔悟過來了,也已經晚了。
燕文灝站在原地,任由姜溪打量著自己,在看到姜溪的神色變了好幾變後,他眼底的眸色漸深,明白姜溪已經猜到了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所作所為。
互相沉默著站了一會,最終,還是姜溪主動開口,他有些不解地問道:「二殿下您這般坦然地在微臣面前展露出您的本來面目,您難道不怕微臣會告訴五殿下,或者,三殿下嗎?」
燕文志或許已經無法東山再起,然而燕文遠卻不是。
這個問題,他先前雖然問過慕子凌一次了,但這次,他想聽聽燕文灝的答案。
自信一笑,燕文灝沒有回答,卻反問他道:「姜大人,你會嗎?」他自然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他既然敢這般出現在姜溪面前,就料定了姜溪不會同任何人提起。
——他手中有太過能夠威脅姜溪的把柄,隨便一樣,便能要了姜溪的性命。
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後,姜溪當即變了臉色。
燕文灝手中有能威脅他的證據,不提其他,就單單是他這麼多年對良妃的痴心一片,就已經能令他失去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若是他真的將燕文灝的事說出來,對燕文灝而言,無非是多一些麻煩,增加一些坎坷,將奪嫡搬到明面上,再不會有其他,但對他來說,卻不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