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默謙望著她的背影,本桎梏她手腕的那隻手僵在了半空。
她果然真是恨他,她那一番話,道盡了五年前伍家對她做的事。
五年前,她懷孕九月,距離預產期還僅二週的時候,有一天早晨,他的母親在餐廳上,突然對著洋溢幸福的她說了一句:“鳩佔雀巢這麼久,是時候給人騰出個地了。”
當時的江歆語一臉迷惑,“婆婆,你說什麼,我沒太明白,什麼騰出個地?”
伍夢琴卻將視線轉向坐在她身旁低頭吃著早餐的他:“默謙,你還沒有告訴她嗎?哼!我就知道你捨不得開口!畢竟一起睡了三年啊,既然如此,就由我來說吧!你佔著伍家少奶奶位置夠久了,吃完最後一頓早餐就與默謙去辦了離婚手續吧,生下的孩子歸我們伍家養,默謙會給你一筆錢,夠養活你跟你媽一輩子。”
當時江歆語手中的湯勺鐺一聲巨響,掉在地上摔個粉碎。她一臉不可置信地將臉轉向他,心驚地問道:“默謙,婆婆是什麼意思?什麼辦離婚?我們為什麼要離婚?”
三年來一直沒與她吵過架,將她疼得上天的丈夫要與她離婚,她如何接受得了,於是不等他答案就淒涼地笑:“默謙,婆婆一定是開玩笑的,你不可能外面養了小三,所以突然間要跟我離婚的對不對?”
他皺眉,入口的鮮粥還帶點兒苦澀,他生平第一次對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伍夢琴見他一句話也不回應,對著江歆語還是冷笑,話也非常難聽:“你恐怕是搞錯了,你以為默謙真的愛上你,才跟你結婚的?別做美夢了,要不是你和容容相吻合的骨髓,你能嫁入伍家?”
伍夢琴說完,就突然衝著一道門喊道:“容容,你出來吧。”
躲在伍夢琴房中,坐著輪椅,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削瘦的展容聽到聲音,滑著輪椅滑進了餐廳,然後一臉愧疚可憐的模樣對著江歆語柔聲細語一停一頓說:“抱歉,江小姐,三年前我求你贈骨髓,你媽堅持不願意,所以默謙只好下下策欺瞞娶你,三年沒和你離婚,是因為前兩年發現你為人真的很好,他對你有愧,不忍向你借骨髓,第三年讓你懷孕,是為了轉借你肚裡孩子的臍帶血讓我續命,他一直拖著,只是想對你的傷害降到最低。只要你將臍帶血借出,你不會有什麼損失的,默謙會給你五千萬為報酬,將來孩子我會當親生兒撫養。”
江歆語聽完展容的話,接近花了二十分鐘才消化過來。
等到她完全消化有反應的時候,他看到的是她額頭沁出的冷汗,隨後是她腿間流下的鮮血。
那一個早上,他的母親,包括他以為自己一直深愛的展容,還有一聲不吭思緒混亂的他,氣得江歆語動了胎氣,孩子提前發動。
之後前往醫院的時候,她倒在他懷裡,求他別這麼對她。
可是他卻做了這輩子最為混蛋最為眼瞎的一件事,就是將江歆語送進了提前買通的私立醫院,進行對江歆語剖腹產取臍帶血,同一時間還給展容進行換骨髓手術。
於是,今天的江歆語,幾句話就道盡了五年前,他們一家人是如何對她的。
果真風水輪流轉,這些對她櫪櫪在目,讓他也是記憶深刻。
江歆語說要復婚就先讓伍夢琴和展容騰出個地,就是記恨當年伍夢琴是怎麼趕她並且如何逼她離婚的。
而叫他割了一邊的腎,是提醒他,當年她剖腹產大出血那些醫生還只顧著偷取臍帶血命懸一線是如何絕望的。
最後她叫他戳瞎眼睛,說留著眼睛也枉然,是因為五年前她在產房與孩子命懸一線的時候,醫生遞給他兩份同意書,一份是先救展容,另一份是先救孩子的。他聽到孩子因為江歆語動胎氣在宮裡窒息缺氧過久,以為是沒有活著的希望,於是選擇救展容時還說了一句:“沒有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