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黛剛一跨出洞府,忽然見風中飄來粉色草籽。
她攤開手看了半響,也沒看出這個東西是花還是草,但又好像在哪裡見過的樣子。
是在哪裡見過呢?
正好風吹來的方向,就是他們約定集合出發的方向,沈黛順著這吹來粉色飛絮的路走,一路走到了閬風巔後山結界處。
純陵人、陸家人還有皓胥都已經陸陸續續的到了。
但令沈黛訝異的卻是眼前漫山遍野,似粉色煙霧般如夢似幻的粉黛亂子草。
……後山什麼時候多了這些東西?
暮春的風拂過這一眼望不到邊界的雲霧之海,這些色澤柔和的粉黛草便此起彼伏的搖曳起來。
花絮像一團雲霧,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沈黛看得怔愣許久,耳邊才響起懷禎的聲音。
「沈師姐你來啦?」
懷禎沖她笑道:
「我對常山邪祟一事有些好奇,便向師尊請求與你們一同前去常山試煉,這一路要叨擾師姐了。」
沈黛卻還未回過神,還看著眼前這滿山粉黛吃驚。
懷禎還以為她是看得入迷,笑道:
「閬風巔的粉黛草的確漂亮,這些年我老是聽別宗的師姐們提起呢。」
沈黛詫異地看著他:「你也知道這裡種了這個?」
「知道啊。」
懷禎疑惑地看著她。
「這個不是閬風巔的幾位師兄為沈師姐你種的嗎?」
「我?」
沈黛聽得有些困惑。
卻又忽然恍然大悟,想起了去年生辰時,謝無歧給她寄的信箋裡放的幾粒草籽。
「原來是這個嗎……」
沈黛想過會是什麼花草之類的,卻以為只是裝在盆子裡的那種,完全沒有想過是這樣聲勢浩大,漫山遍野的場景。
……這也太好看了。
這些粉黛草或許並不值多少錢,至少沒有平日師兄們送她的那些昂貴法器靈丹貴,但想要種滿一整個山頭,不知要花多少功夫,多少人力。
她從沒有收到過這樣用心的禮物。
皓胥對重羽族和宮泠月以外的事情都不怎麼關心,此次還是頭一次知道這其中內情,也忍不住在心裡嘖嘖驚嘆。
謝無歧那人雖桀驁不馴,很不著調,但對師妹倒是不錯。
記下了,回去問問師姐喜不喜歡,若是喜歡,回浮花島以後也可以種上。
江臨淵遙遙看著立在滿山粉黛草之中的那個身影,見她臉上那樣雀躍歡喜的表情,忍不住轉過頭,忍下心中那幾分妒忌,默唸清心訣。
衡虛仙尊聽了懷禎所言,心緒也有些複雜。
他一心修煉,雖也用心教導弟子,卻並沒有記這些生辰的習慣,往日裡旁的弟子生辰,若無人提醒,他也是不記得的。
此刻想起來,每年辦得最熱鬧的無非就是宋月桃的生辰。
因為純陵的女弟子不多,又有陸少嬰張羅,因此每年宋月桃的生辰整個宗門皆知。
但沈黛卻從沒有跟他提過自己的生辰。
她不會如宋月桃一樣向他撒嬌,也不會討要什麼,只是默默地做自己該做的事。
他此刻見了才明白,原來她也像普通的女孩一樣,想要過一個並不需要很盛大,但會有人用心記掛著的生辰。
衡虛仙尊斂目思慮了片刻,問了一句:
「她生辰應是哪一日?」
從前他對這些雜事不聞不問,不過是覺得對於修士而言,一心修煉心無旁騖才是正道。
但到底。
如今是他虧欠了沈黛。
他自詡立身坦蕩,不愧於人,不愧於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