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
晚風之中,沈黛忽然笑了笑,彷彿在笑自己明知道這結果,還這樣天真地要追問一遍。
她很快收斂起一瞬間露出的脆弱神態,很快調整過來。
「不信也沒關係,我已拿到魘族的半顆內丹,此次除祟任務已經完成,那魔修逃跑,事關重大,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回去稟告眾掌門,調查這個魔修的事情——」
「區區一個魔修,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不過是從北宗魔域流竄出來的野貓野狗罷了。」
陸少嬰從小是聽著上一代修真界大能鎮壓魔修的故事長大的,在他潛意識中的魔修,只是被上一代修真界大能們趕去了北宗魔域的喪家之犬,只配在北宗魔域那個地方養蠱亂鬥,成不了大氣。
「倒是你如此可疑,我看應該讓重霄君好好查查,我們修真界是否混進了什麼內奸叛徒!」
陸少嬰剛說完這話,忽然更覺腦中一片混亂,頭痛欲裂,幻境中的記憶呼之欲出,卻又在與他的意識纏鬥般,像亂成一團捋不清線頭的毛線球。
「我信她。」
誰都沒料到,明鶴溪會在此時開口。
就連沈黛也詫異回眸,愕然看著不過與她才認識三兩日的明鶴溪。
她並不在意旁人目光,只是對沈黛說:
「我十三歲經營家族生意,至今已有九年,別的不說,看人的眼光還是有幾分的,我不信沈仙君會與那等邪祟為伍,今日你除了邪祟,救了我一命,我雖不懂你們仙門規矩,但若是需要,我可為你擔保一二。」
「明、明小姐……」
沈黛怔怔出聲。
明鶴溪說完,原本倚在江臨淵懷中的宋月桃忽然幽幽開口:
「明小姐與小師姐才相識幾日,就這樣信任她嗎?」
「有的人,相識一生也辨不清黑白,有的人,相逢一面便可知善惡。」
明鶴溪意味深長,又眼神銳利地望著宋月桃。
「沈仙君赤誠溫柔,我辨得清,可宋仙君,你心裡藏著什麼呢?」
宋月桃被那洞悉人心的視線望著,匆忙避開視線,又狀似傷口疼痛難忍的偏過頭去,不回明鶴溪的話了。
恰在此時,遲遲沒來的謝無歧忽然送來了一道傳訊仙符。
大約是擔憂沈黛這邊的狀況,所以這仙符並非簡單傳訊,而是透過術法連線兩端,沈黛這邊一開啟便能聽到另一頭謝無歧的聲音。
「……師兄已經沒事了,不必擔心,但我們剛才想要趕過來時,卻正好發現了那魔修的蹤跡,他行蹤狡猾,師兄擔心我們中途折返就再也跟不上他了,所以準備一直追下去。」
謝無歧那邊顯然是在一路御劍飛行,話語中夾雜著呼嘯風聲。
「他便讓我問問你這邊的情況,你那邊還有什麼邪祟嗎?沒受傷吧?不然你就先和明小姐待在一塊兒,讓江臨淵他們回去通風報信,加派人手,等我們找到位置,你便過來和我們一起如何?」
謝無歧那邊顯然經過了一場激烈戰鬥,他的聲音還能聽出氣喘不平,卻怕她擔心,立刻傳訊過來知會她一聲。
沈黛聽了這樣關切的聲音,原本在江臨淵等人面前還能鎮靜的她忽然眼圈就紅了。
「……我沒事。」
她背對眾人,用袖子蹭了蹭眼睛,語調刻意壓成和平時一樣。
「你們不要耽擱,一定要追上那魔修,他絕非是個別,背後或許牽連著更深的陰謀。」
其實沈黛一點兒也不想說這個。
她很想告訴謝無歧這裡發生的事情,想告訴他她真的沒有和魔修勾結,她絕不可能做這種事情,宋月桃才是真正心懷鬼胎之人。
她想將這些委屈都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