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腳步一滯。
心跳有那麼一瞬間,驟然失了節拍。
審命臺從沒有像今日這樣忙碌過。
會被送到這裡來處決的弟子,所犯的都不是普通的小錯,至少也是殘殺同門,裡通外敵這樣的罪名。
十洲修真界平靜了百年,被壓上審命臺的弟子,百年來也不過寥寥數十人,空置多年的審命臺還鮮有這樣一日之內要審判兩名弟子的時候。
「純陵十三宗弟子江臨淵,道心不穩,心魔叢生,判天雷三九,命魂釘十枚,剜心鞭五道!」
此言一出,審命臺底下圍觀的弟子們瞬間盪開一片議論聲。
「往日生出心魔的弟子,也不過就是一劍穿心罷了,現在這樣的判決,簡直是要人受盡凌虐再死啊!」
「你知道什麼?聽說這位江師兄的心魔可不一般,修為已至元嬰期,哪裡那麼容易一劍就殺了?」
「不會吧!元嬰期!?這不可能啊!從沒聽過生出心魔還能漲修為的啊!」
「這誰知道呢?元嬰期的修為,說不定還真能扛過去……」
其他門派議論紛紛,唯有純陵十三宗愁雲慘澹。
一個宗門的大師兄心魔纏身,被壓上審命臺處決,這事放在哪個宗門身上,都是一件打擊不小的事情。、
純陵十三宗的弟子們立在臺下,只覺得有無數道或探究,或嘲諷的眼神落在他們身上,令所有人都有些心情煩躁。
這樣的熱鬧,閬風巔自然不會錯過,謝無歧甚至還讓人去買了整整一盒子的蜜餞零食,準備一邊吃一邊觀刑。
「他這一身修為著實奇怪。」
謝無歧問一旁的蘭越。
「師尊,你見多識廣,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蘭越望著被困在神木上,並無反抗之意的江臨淵,神色也有幾分困惑:
「師尊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我聽重霄君所言,他雖生心魔,但這心魔又與普通的心魔有所不同,並沒有讓他失去意識狂性大發,更像是兩個意識的重疊。」
「重疊?」
「就像現在的你,和過去的你,在同一個身體上存在,兩個不同時間段的意識便重疊在一起。」
沈黛聽得似懂非懂。
若真的理論起來,她的重生,其實也是未來的她,與現在的她重疊在一起。
可她卻好好的,並沒有入魔,這又是怎麼回事?
謝無歧彷彿在聽什麼奇聞異事,將一顆蜜餞丟進嘴裡,緩緩道:
「……還有這麼離奇的事嗎?」
蘭越笑眼彎彎:
「天下之大,離奇的事情不在少數,你天生不用修煉,為魔的修為便可一日千里,這難道不算離奇嗎?」
提起這個話題,謝無歧看上去並不怎麼感興趣,他面無表情道:
「這不叫離奇,這叫離譜。」
今日主持行刑的是重霄君。
方才還晴空萬裡的天幕,此刻陰雲籠罩,雲層之中發出隱隱雷鳴,正醞釀著威力巨大的天雷。
審命臺上的江臨淵心如止水,等待著他的判決降臨。
這二十七道天雷,十枚命魂釘,還有五道剜心鞭,雖然聽上去必死無疑,但以他的修為,只要凝聚全身的修為護著靈脈的最後一縷氣息,哪怕皮開肉綻,斷骨難續,也還有一口氣在。
他在前世淪陷於魔族之手的修真界掙扎過一遭,比起身邊的師尊和同門一個一個從他身邊離開,曾經的信仰也接二連三的崩塌,這些身體上的痛苦已經不算什麼。
天雷滅頂而來時,江臨淵正好望著臺下的沈黛。
凝聚了天道之力的天雷從雲層被引入人間,從頭頂灌注進他的身體時,江臨淵只覺得有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