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夕冷靜下來。

只是太過冷靜。

冷靜到可怕！

便連沐兮，也只是守在一旁，不敢吭聲。

距水靈封印魔潮，已過去一個月。

這個時間，太久太久了！

無相天魔的殘魂，何等厲害？堂堂真君被種下魔念，不過數日便墮落成魔。

一個月……水靈、火靈十有八九，難以倖免！

還有千純。

被傳送至虛空不可知處。

下次再見，她還是她嗎？

她必然入魔，不再是她！

四位道侶，已去其二！

這種打擊，沐兮自問，連自己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從來重情重義的夫君？

夫君他不慕名、不好利，唯一所好者，不過男女之情、男女之愛！

現在，夫君的世界塌了一半！

沐兮心疼至極。

她終於忍不住，依偎在夫君懷中。她摟著夫君的脖子，一邊親吻著他的唇，一邊哽咽著說道：“夫君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好害怕。水靈妹妹和千純妹妹雖然暫時離開了，但我在你身邊，露華姐姐也在你身邊。我倆會永遠陪著夫君，直到生死的盡頭。”

“夫君，你振作起來好不好？你不可以這樣。水靈還在等你，等著你去救她。”

水靈還在等你，等著你去救他。

這句話，深深觸動了李子夕。

他解除了冰心訣。

他一聲長嘆，用力將沐兮摟在懷中。

他嘶聲說道：“好，我們去救水靈。”

“但在此之前……”

李子夕的視線，似穿破大地、跨越虛空，與某處莫名所在，那位至高的存在，遙相對視！

李子夕冷冷說道：“在此之前，我要問祂一個問題。”

起身，昂著頭，李子夕直視那位偉大的存在。

這一瞬間……

在李子夕的感知裡，時間、空間，所有的一切都通通消失不見。

李子夕的頭頂，就是那至高無上的祂！

是那般的浩瀚、那般的偉大！

你是一切的一切。

天道！

在天道面前，李子夕渺小的就如同螻蟻、如同塵埃！

可李子夕夷然不懼。

他挺著腰，怒視天道。

他一字一頓地問：“我，李子夕，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中，對得起天地蒼生！”

“我這一生，不過是欠一段恩，欠一段情。”

“可就因為這一段恩、這一段情，我以身化魔，萬劫不復！”

“我興九華一地，我興梧州一州。我平梧州魔亂，我平滄州魔潮。我活人無數，我恩澤西南。”

“我問你。今天，我站在這問你，我虧欠別人的，我付出瞭如此慘重的代價；那別人虧欠我的，怎麼算！”

天道沉默。

不言。

或，不屑於言！

李子夕怒憤填庸，他直指天道，叱道：“若天地，視蒼生為狗屎。若天地，視公理、正義為狗屎。那天地蒼生，個個當絕情斷義。那天地蒼生，就該毀了這天、滅了這地！”

“天道不公，那要天道何用！”

當著天道的面，李子夕怒斥天地！

天道依舊沉默。

可與之前不同。

李子夕在天道身上，感覺到了，某種情緒！

天道在思考，在認真地計算、權衡！

祂得到了答案。

祂有了動作。

祂看向李子夕。

祂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