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知道自己無處可逃,那便認命。這是面對天災之時的處理方法。重華拿著一根毛筆,散著心神在厚厚的宣紙上描繪著沒有意義的圖案。
沒靈感的時候,就買一張火車票。任由火車將自己帶到不認識的地方。也不走遠,只在附近喝一杯茶,呆坐片刻,便買返程票回家。
“小姐,咱家爺是個好人。”水月站在重華身後,突然冒出這樣一句來。
重華看向她,小小的女孩臉上有著篤定的誠懇。
“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
水月沒料到重華會問她,歪著頭想著,片刻答道:“不亂殺人就是好人,亂殺人就是壞人。”
重華一愣,往常只是做夢,從未想過夢中的人竟然是以這樣的標準來衡量一個人的好壞。
“世子不亂殺人?”重華嘴角的笑容淡淡的。
水月低頭想了想,認真地點點頭。
重華低頭笑了起來。
“很好笑麼?”低醇的聲音從窗外飄來。
重華周身一冷,騰地從窗邊起身,退到桌子後面。
“呵呵,反應倒是很有趣。”那個聲音帶著淺淺的笑,似乎很感興趣。
重華緊了緊身上的披肩:“世子爺可是來尋凌家嫡女的?您走錯院子了。隔壁才是。”
窗邊慢慢地伸出一隻膚色瑩白骨骼剛勁的手,手中夾著一枝梅花。斷枝上零星幾個花苞,只有一朵,悠閒地開著。
梅花單薄的花瓣白的幾乎透明,微微顫動。花蕊是亮亮的黃色。
“送你的,今年第一朵。”
重華一愣,咬著櫻唇:“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腦子有病。我已經說了我不是凌府嫡女。你們通江王府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那隻手輕輕一擺,花枝彷彿被風託著一樣輕飄飄地落在書桌的宣紙上。花朵顫了顫,卻沒掉。
“爺說了,娶你。你是不是凌家嫡女,有關係麼?至於通江王府的臉面……你操心的太多了。”前半句還微微帶有調笑,說到後邊,口氣卻漸漸冷了下來。
端了一盅牛乳燉燕窩,鏡花掀了簾子走了進來。看見眼前重華僵著身子與窗前那隻手對峙著。微微一愣。
“小姐,燕窩得了,趁熱喝。”鏡花低著頭將燉盅放在小几上。
重華緊皺著眉,並不理會鏡花。窗邊那隻手頓了一下,慢慢地縮了回去。
“好生歇著,爺還不想世子妃過府沒幾天就辦喪事。”那低醇的聲音透著冷冽。
風一動,窗邊已經沒有人了。
晚上飯桌上,凌尚書臉色十分不好。原本凌夫人瞞著他將凌月荷的生辰八字交給通江王府已經是一招險棋。捏著把汗等著通江王府質問。沒曾想竟然什麼都沒發生。通江王府那邊似乎很滿意這個未過門的兒媳婦。
可若是就這樣鬆一口氣,凌尚書這些年的官也就是白做了。
“月兒呢?”凌尚書冷著臉問凌夫人。
凌月華去了夏雨苑回來就受了驚嚇一般高燒不退。鬧得家裡沸沸揚揚的,凌尚書自然知道。
凌夫人淡然地放下筷子:“月兒身子不爽利。”
凌尚書冷冷地看了凌夫人一眼。手上一甩,一個帖子扔在了凌夫人面前。
“你自己看。”
當著下人面被甩了臉子,凌夫人臉色不是很好。可仍然端著架子,淡淡地拿起那張帖子。
重華坐的離凌夫人不是很近。可就是如此,也看得出凌夫人一瞬間瞳孔放大了。
帖子上是什麼?
“你說怎麼辦!”凌尚書端著熱茶,冷冰冰地質問。
凌夫人眉心微微一皺,片刻就舒展開來。將帖子遞給貼身伺候的丫鬟。
“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