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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可她轉眼一想,如果自己真變成了父親這樣的人,母親一輩子就要受更多的苦了。人就是這樣,不是你兜著走,就是他掛著走,都是自己的親人,沒什麼好責怪追究。

人生苦短,如果每天都快快樂樂地過,就是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可如果是痛苦受難地過,那就是人間一年,地獄千萬年。

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不要總糾結於對錯,生活本來就是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六章

每次一提起父親的病,雲芳都忍不住心酸。這樣一個從小就好強的男人,只有到最後關頭才開始害怕。

父親身上總有太多的臭毛病,雲芳對此只守住一條:只要他不說出自己的出生拖累他,阻礙他這樣的話,雲芳決不至於不原諒他。

對於母親的忍讓,雲芳只能深深地同情。只有母親這樣善於忍讓的性格才能忍受的了父親“國王般”的過度自尊。小時候家裡窮,父親總是喜怒無常,無緣無故就拿雲芳出氣,這些雲芳都能原諒。她也不怪母親不護著自己,不怪母親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捱打而不流淚。這些是貧窮惹的禍,它們用無窮無盡的精力折磨你,嘲笑你,玩弄你,讓你內心的愛變成了恨,讓你的耐心變成了急躁,讓你的理智變成了衝動。

對於貧窮,雲芳比同齡的孩子有更多的感受,父親大半輩子被貧窮磨光了志氣,磨光了沉著,磨光了意志。平常沒事的時候,他就像個皇帝一樣對一家人大呼小叫,可真遇上可事兒,他立馬慫的躲在妻女的背後,把雲芳推出去頂災,事後還要怪女兒給自己帶來了黴運。這些都沒關係,只要他的嘴裡不說出那句話,雲芳永遠當他還是愛自己的。

可父親總是用拿錢來玩弄她的自尊。從小學到大學,學校一說要交學費,父親總是推三阻四地不給,總要等到一個月後甚至更久才讓雲芳交給老師。為此,雲芳沒少挨老師白眼,也沒少遭同學嘲笑。雲芳明明看見父親拿著幾千塊錢到銀行裡去,可就幾百塊錢的學費,她也要雙手朝上,像個乞丐一樣,可憐兮兮地再三和父親討要。

錢,都是錢,除了錢,好像任何事情都不再是事情,任何困難都不再是困難。

雲芳可以不要穿新衣服,可以永遠背表姐不要的舊書包,可以用那支只剩下指甲蓋長短的鉛筆,可以穿著母親用膠條粘好的破涼鞋,她可以不怕別人嘲笑,和年邁的爺爺奶奶沿著整條街撿破爛,她可以不吃肉不喝湯,只要父親母親能給她一個沒有暴力和嘲笑的家,稍微有一點點歡笑的家。

為了錢,雲芳不得已向市裡的慈善總會遞交了申請表,不得已向學校遞交了求助信。慈善總會確實幫了自己一把,她永遠記得。可從小學到高中的學校,沒有老師願意幫助她,給的理由是:你們家不是低保戶,再困難也輪不到學校幫。

雲芳不想手心向上,她曾經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伸出那雙沒有尊嚴的手,狠狠掌摑自己,直到把臉打腫了,把牙打掉了。

到了大學,她終於有機會可以用雙手為自己掙口飯吃了,她就不再手心向上地乞討。她性格里的軟弱和剛強,完全離不開這個家帶給她的所有影響。

所以,今日父親說的再難聽的話,她也不再把它當回事兒,她只是牢牢告誡自己,他們的毛病,自己可千萬不能再犯了。

雲芳和父親坐了半個小時的車才到了那個林醫生住的小區。這城東可真夠偏僻的,這都到了郊區了,除了整整齊齊碼成兩排的小區和路上偶爾一閃而過的幾輛車之外,整條大街靜悄悄的,好像無人區。

雲芳和父親幾經周折才找到了林醫生開的那個小門診。眼前那扇白色的鐵門緊閉著,周圍一片漆黑,雲芳僅靠著路旁那盞高高的路燈,投射下來的那一點點微光,勉強掃視了這個小區裡的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