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下樓的時候,差不多過了飯點了,不過還是有不少人,她原本想招呼阿福空的時候去縣衙跑一趟打聽下杜輝和許巍的情況,走過去的時候卻聽到幾個學子正興致勃勃看著那幅畫,嘴裡嘟囔道:「我怎麼覺得這畫風和字跡十分眼熟。」
「倒有些像如是散人。」
「怎麼會?如是散人不是一向只畫山水的嗎?而且他之前連珍饈齋舉辦的畫展都不肯參加,又怎麼會來給酒樓畫這樣的畫?」
如是散人?
阮妤腳步一頓,笑著在他們身後問道:「你們說的如是散人是誰?」
突然聽到女子的聲音,剛剛還在說話的一群人忙回頭看去,待瞧見身後那位穿著黃衫的貌美少女紛紛紅了臉,倒也有認識她的,紅著臉喊了一聲,「阮老闆。」
而後才說,「是一位新出來的畫師。」
其餘人也紛紛說道:「他畫的山水畫被文大家誇讚過,而且之前珍饈齋辦畫展的時候還想請他過去。」
阮妤從前閨中愛字畫,自然也知曉這位文大家是何許人也,當世畫界也有許多流派,這位文大家就是其中的翹楚,她心中微訝,興趣愈濃,問道:「然後呢?」
「沒然後了,那天畫展結束,他也沒出現。」那些人搖搖頭,一臉可惜的模樣,「誰也不知道這位如是散人是何許人也,倒是有人跑去問最初收如是散人畫卷的地方,可那掌櫃也不清楚。」
說著又不由詢問起阮妤,「阮老闆,這幅畫是誰畫的?」
他們雙目明亮,神情激動。
阮妤眨了下眼,她知道霍青行的確畫得一手山水畫,但也不清楚他們要找的如是散人是不是他,便真是他,霍青行既然不肯讓旁人知曉,她自然也不會透露,便笑道:「是我一個朋友。」
「啊……」
有人嘆道:「那應該不是。」
阮妤挑眉笑道,「這是什麼話?」
說話的學子臉一紅,擺手道:「不是說阮老闆的意思,是大家都猜測這位如是散人有些年紀了。」
「嗯?」阮妤一怔,「為何?」
其中一個學子低聲說,「他的字畫都太過蒼涼,不像是年輕人。」
第31章
學子們已經離開了。
阮妤卻沉默地站在那張畫像前, 蒼涼嗎?或許是早就看慣了霍青行的字畫,她先前並沒有這麼深刻地感受,可此時因為旁人的這番點撥, 再看向這張畫像時,倒真覺出幾分滄桑之態。
都說以字比人。
而霍青行的字就像是一片荒蕪乾涸的土壤,沒有一絲朝氣。
明明也才十六,正是最該朝氣蓬勃的年紀,那人到底為什麼會這樣?阮妤不知為何,平靜的心絃好似被人撥亂, 她抿著唇,袖下的十指也不由自主地輕輕握了起來。
她好似……從來就沒有了解過他。
即使兩人同床共枕, 即使相識這麼多年,但她好像從來就沒有試著去了解過他。
……
「東家,這裡是迎風口,您怎麼站在這?」阿福忙碌好過來,轉身就瞧見了阮妤,瞧見她緊抿的唇以及有些沉默的臉,阿福心下一個咯噔,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東家呢。
平日東家總是笑盈盈的,今日卻……
還想再問,先前失神的少女卻已經收起思緒,她收回目光, 看著阿福笑, 「沒事。」又恢復成從前那副模樣了。
剛想喊人去一趟縣衙, 門口就進來一個人,笑著打斷了她的話,「阮小姐。」
阮妤循聲看去, 便瞧見常安走了進來,他的態度十分恭敬,走到她面前還朝她拱手作了個揖,然後才抬頭笑道:「早聽說金香樓經阮小姐打理後生意很是紅火,今日一看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