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和雲舒在一起時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雲舒柔弱溫柔,他在她面前永遠擔當著大哥的身份,而阿妤……如果沒有今日霍啞巴和譚家妹妹的這番話,他可能真的覺得阿妤是不需要被保護的。
可這世上的人,哪有從一開始就單槍匹馬無所畏懼的?
即使是山林中最厲害的猛獸,也並非從幼獸時就所向披靡,哪個不是一次又一次在黑暗中舔舐自己的傷口,在痛苦中成長起來的?
「……也不知道妹妹以前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阮庭之最初知曉妹妹來自江陵府的知府家,雖驚訝但也沒多想,昨天看著妹妹在金香樓御下,更是滿心佩服,可如今……這顆心卻一陣一陣的難受,就像是被人用鈍了的小刀在心臟劃著名。
譚柔聽到這話也變得沉默起來,她雖然和阮姐姐朝夕相伴,但同樣也不清楚她從前經歷了什麼,可想來總歸不會是什麼太好的事。
這會後廚無人說話,安靜得很,只有柴火在灶裡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許久之後,譚柔才重新開口,「我不知道阮姐姐經歷了什麼,但她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她溫柔,大度還會體恤人。」
她說起近來金香樓分紅還有早飯攤的事,看著阮庭之雙目圓睜,笑了下,又說,「還有件事,阮大哥或許不知道。」
「什麼?」阮庭之看她。
譚柔問他,「阮大哥可知道我為何會來這。」
阮庭之奇怪道:「不是因為譚叔叔的事嗎?」爹孃沒告訴他,他也只當他們姐弟是因為譚叔叔的死,無人照拂才過來。
譚柔搖了搖頭,淡淡道:「是因為許巍和杜輝。」再次提起這兩個人,她的情緒已經變得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就像是在說兩個沒有緣故的陌生人。
這兩個名字還挺熟的,阮庭之想了下,「許巍不是你未婚夫嗎?杜輝……」他凝神又想了下,問她,「隔壁村那個每天拽得不行的小子?」
譚柔點了點頭,和他說起當日發生的事,剛剛說完,眼前的少年突然猛地拍了桌子,轉而又沉了臉跟只發怒的豹子似的暴喝道:「這兩個畜生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
他說完就冷著臉提步出去。
「阮大哥去哪?」譚柔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忙跟過去,可阮庭之走得極快,她一時也顧不得別的,只能去拽他的袖子。
阮庭之被她拉住不得不停下步子,可臉色還是十分難看,轉過頭,黑著臉,「當然是去揍他們!」
他跟譚柔雖然沒見過幾回,但他家老頭子和譚叔叔是義兄弟,譚柔自然也算得上是他名義上的妹子。
他怎麼可能任由那兩個混蛋這樣欺負她!
譚柔聞言卻笑了,「他們早被阮姐姐送進牢房,如今已經流放到涼州去了。」
聽到兩人已經被流放,阮庭之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臉色還是十分難看,咬牙啐道:「便宜這兩個畜生了。」
譚柔沒接話。
見他沒再往外頭沖便鬆開手,仰著頭和他說,「阮大哥,你剛剛問我阮姐姐如何,我如今和你說,雖然我和阮姐姐認識才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但她是我見過最好的人,如果不是她,恐怕我早就無顏活在這個世上了。」
「是她帶我走出噩夢,帶我重新生活,也是她予了我人生另一種可能。」她的聲音是那麼的緩慢,那麼的溫柔,可她的神情卻始終堅定,「我會用我的一生去感激她。」
想到阮雲舒,她稍稍停了下,才又說,「雲舒小姐我也見過,也好,但你要是讓我在她二人之間選擇,我必定是沒法做到公平公正的,可我沒關係,我不過是個外人。」
「無論選擇誰,另一個也不會難過。」
「可你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