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轉過臉,高高仰起頭,一臉不服氣的模樣。
「你!」
柳氏沒想到她居然是因為徐之恆,更是氣得不行,抬手想打她,見她神色倔強,眼睛卻紅得滴血,又下不去手,手僵在半空,整個人緊繃著,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阮微月到底還小,倔了一會又沒忍住,哇的一聲,抬手抱住她的腰,埋進她懷裡,繼續哭道:「姨娘,你可是我親娘,你不能不管我!」
「我能怎麼管?」
柳氏的聲音疲憊又無力,「我這些年偏居一隅,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就是想讓夫人消氣,不要因為我的緣故恨上你。你倒好,哪裡有事往哪裡鑽,如今生出這樣的事,我護不住你,你爹那樣的涼薄性子,必定也不會管我們娘倆。」
她說到這,忽然有些難過的扯了下唇,自嘲一笑後癱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手無力垂著。
她從前也是艷絕八方的人物,那些富紳公子哪個不對她青眼有加?要是就那樣待在青樓誰也不愛也就罷了,等錢賺得多了,自己隨便找個地方開間小店,或是隻買個宅子,請一兩丫鬟照顧,了卻此生也不錯。
偏偏不死心,覺得總有男人是真的愛她,便這麼跟了那會死了青梅又和徐氏鬧僵的阮東山。
她也是傻,明知男人的話不可信,還是一腳踩進了這個淤泥坑裡,覺得徐氏不得寵又只有一個女兒,脾性又烈,保不準日後就被阮東山休棄了,面對她的時候自然也就不那麼恭敬。
可她忘了。
徐氏除了是阮夫人,還是徐家女。
她與她最不同的就是她身後還有一個可以讓她支撐的孃家,還是一個連阮東山都得畏懼的強大岳家。
等徐氏對阮東山了卻情意,知道要什麼後,她的那點好日子也就徹底到了頭,好在她及時醒悟,伏小做低,可這麼活了十幾年,從前身上受人追捧的那點美色也是一絲都不剩了。
這會她耷拉著眼皮,沉默著,彷彿突然老了許多歲。
「老夫人……」她忽然喃喃一句。
「對,去找老夫人!」柳氏說著就站了起來,眼中也重新盛起光芒,她正要抬腳出去,便瞧見似月掀簾走了進來。
臉色霎時變得慘白起來,柳氏抱著阮微月,一步步往後退,等想到什麼又突然鬆開阮微月的手衝上前,抓著似月的胳膊祈求道:「姑娘,您是夫人面前的紅人,求您和夫人說說好話,二小姐是不懂事但真的沒有要加害大小姐的意思,求您讓夫人開開恩,放過二小姐吧!」
曾經家喻戶曉的花魁,現在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舍下一身臉面,跪下給丫鬟磕頭。
砰、砰、砰——
沉重的磕頭聲在屋中響起。
柳氏潔白的額頭沒幾下就被她磕出了紅印,襯得那張如秋水般的臉越顯柔弱可憐。
似月被她嚇了一跳。
阮微月也是目瞪口呆,等反應過來,手捂著顫抖不已的嘴唇,卻是哭得更加厲害了。
「您別這樣,先起來。」似月彎腰去扶她,柳氏卻不肯,只繼續磕著頭,似月無法,只能蹙眉道:「夫人請您和二小姐過去,若再耽擱,惹了夫人生氣,您便是連求饒的機會都沒了。」
聽得這話,柳氏臉一白,倒是真的不敢再耽擱了。她撐著地站起來,還沒站穩就趔趄一下,差點沒摔倒,阮微月忙跑過來扶住她,淚眼朦朧地喊她,「姨娘。」
似月收回伸出去的手,看了她們母女一眼,輕輕嘆了口氣,跟她們前後腳出去,察覺到有人在她們走後偷偷向榮壽堂方向跑去也沒有阻攔。
都是可憐人。
可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
……
徐氏坐在拔步床邊親自照顧昏迷不醒的阮雲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