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躲閃,顯然是在心虛。
耿真只看了她一眼,說:「明日我再去找你。」
女人一怔。
耿真的話平平淡淡,卻讓她逃避的心思攤開在光下,她躲得過今天,躲不過明天,只要她還留在小鎮上,耿真總能找到她的住處。
耿真進屋時,女人仍站在門口,不知在沉思什麼。
客棧老闆躺在一張搖椅上。已經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睡沉過去。
夥計站在原地摸了兩下頭,有些不敢上去把人叫醒,只能對著耿真乾笑兩聲:「我看您全身濕透了,怕是在外面淋了好一會兒的雨,不如我先給您倒杯熱茶暖暖身子。」
「謝謝。」耿真接過夥計端來的茶水,抿了一口,茶味不算濃鬱,但也勉強能用來提神,他狀似隨意地跟夥計打聽訊息:「最近客棧生意怎麼樣,店裡還有空房麼?」
「自然是有的。」夥計一笑,「也不知是撞上了什麼財運,今個一下午,便上門了五位客人,這會兒人都進房間休息去了,您也是趕上了時候,店裡就剩最後一間房,要是來晚了,沒準真就沒法接待您了。」
耿真對人笑道:「那我確實運氣還不錯。」
兩人聊了幾句的功夫,在躺椅上打盹的老闆就迷濛著兩隻眼醒了。
夥計一看,連忙道:「叔,又來一位客人,快點登記去。」
老闆聞言,腦子清醒過來,目光落在正坐在竹椅閒適喝茶的耿真臉上。
老闆眯著眼,圓框眼鏡一路滑到鼻頭懸著,看人時一雙眼睛帶著商人獨有的銳利和精光。
「也是外面來的客人?」
「是。」耿真放下茶杯,不緊不慢道:「聽您的意思,今天還有別的從外面來的客人?」
「五個。」老闆攤開五根手指,對耿真說:「加上你是六個。」
老闆不欲多聊,對著二樓樓梯抬了下下巴,「正好小店只有六間客房,小文,你帶客人上去瞧瞧房間,滿意的話下來付錢入住。」
老闆說完,又躺回椅子上,嘴裡哼著咿咿呀呀的小曲,像女人夜半時幽怨的傾訴。
叫小文的夥計領著耿真上了二樓,二樓的佈置和耿真想像中相差不大。六間房擠在走廊兩邊,門緊緊閉著,房間的隔音效果倒是出奇的好,路過房門,聽不到一點動靜。
小文推開走廊盡頭的左手邊的房間木門,一股腐朽的木頭味撲面而來。
小文站在前邊,被嗆了一鼻子,連打兩個噴嚏,嘴裡還在跟耿真唸叨:「這些房間都乾淨衛生,被子床單都是剛換上的,唯一一點不方便的,可能就是如果您半夜起夜,得去前院的廁所裡解決。不過也還行,客房床頭都備上了手電筒,一點也不耽誤事。」
耿真捂了下鼻子,房間味道不太好聞,正對門口的是一扇閉得死緊的窗戶,密不透風。
大概是因為這裡雨水太多,缺少光照的原因,窗沿上歪歪曲曲爬了一層青黑的苔。
耿真檢查了一遍房間的情況,跟站在門口小文下樓辦好入住手續,回二樓時有些猶豫要不要先和其他玩家打聲招呼。
他轉念一想,自己剛才在外面和夥計說話聲音也不小,要是屋裡其他玩家有心,也該有點表示,不至於一個個都把門關得這麼嚴實。
回到走廊盡頭的房間,屋裡的味道開門這麼長時間也沒散盡,耿真站在床上觀察片刻,直接把封住兩扇窗戶的鐵絲徒手擰了下來。
鐵絲不知道用了多少年,表面一層鐵鏽,被耿真隨手扔到旁邊的盆栽架上。木窗吱呀作響,耿真剛一推開,就從外面灌進來裹了冰冷雨絲的冷風。
天色陰沉沉的,耿真估計現在可能也就下午三四點,探頭往外一看,把客棧前院犄角旮旯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