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好笑地扯了扯嘴角:「爹這話,我們不應就是不孝順,應了又得擔負責任。人讀書是要看天賦的,若不是這塊料,學個幾年都學不明白,爹到頭來還要怪我們不上心。爹也知道家裡供一個讀書人多難,筆墨紙硯束脩,吃穿用度都要銀子,這錢我是找你們要呢還是我自己扛著?我想爹也打算讓我出這個銀子吧?我可出不起,我這一大家子要張嘴吃飯,年年還要給你孝敬。等姐姐的親事辦完,我相公就要動身去京城了,這一路的盤纏都不知道去哪兒拿。」
甄大聽女兒一頓哭窮雖不信卻也沒辦法辯駁,女婿進京考狀元才是要緊事,若是中了,他們家也是麻雀變鳳凰,按理說他做丈人的,也該拿點銀子,等女婿真出息了也能念他的點好。可家裡的錢全都給王氏花在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身上了,再加上之前種種,連女兒都能瞧出這個兒子不是那塊料,也就王氏做著晨寶能中狀元的美夢。
本該最親的一家人就這麼不歡而散,連一杯水都沒討上。
原本成親前兩人是不能見面的,好在方子凌還沒糊塗到讓人將她帶到方家去。
偌大的別院裡只有他們兩人,男人臉色不愉地手負在身後望著發黃的樹葉久久不出聲。
甄娟不耐地皺眉:「有什麼話直說,不說我回去了。」
「你知道了。」
甄娟輕笑一聲:「知道了。」
「是不是不想同我成親了?」
甄娟看他薄唇緊抿,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想笑卻又笑不出來,臨末變成一聲嘆息:「聽人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雖不識字也知道答應了人的事不會反悔。你若執意拿過去之事來與我理論,我無話可說。想來你一早就知道他還活著,怕我知道?那你多慮了。我本沒有成親的打算,若不是你苦苦相逼。」
方子凌才放下的心沉入水底,本該喜悅,可又喜不起來,反倒自己憋了一肚子的氣,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她。
他正猶豫的功夫,她就這麼轉身走了。
原以為她在身邊就高興了,至於她心裡裝著誰他不在乎,橫豎都會像這樹上發黃的葉子轉枯然後埋入泥土中。可又害怕她知道顧山還活著心裡起了別的念頭,如今得知她的真正心思,心裡竟一陣失落。
如果她真還是對顧山不死心,他會讓這個男人徹底消失。
甄娟就是知道如此,所以什麼都未想什麼都未說。
林書安高中舉人,又難得回來,學堂的先生和同窗好友都想同他敘舊,這幾天推不掉的酒席多的很,至於鎮上那些富商的邀請,他一個沒應。
先生每每說起那場考試心中就遺憾,若是將來中個狀元,那便是連中三元。
而方府辦喜事這天縣令大人也來了,陪在身邊的自然是兒子趙英,見到林書安寒暄了幾句,自然是誇讚他滿腹學識,將來前程無量。
林書安客氣地道謝,目光落在跟隨在趙英身邊的人時縮了縮,而後當做沒看到與人寒暄。
甄妙給姐姐蓋上蓋頭,扶著她出門那刻臉上依舊是滿滿的擔心,直到姐姐拍了下她的手背,輕聲說:「別擔心,沒事的。」
迎親路上,鞭炮齊鳴,騎在馬上身著喜服的新郎意氣風發,滿面歡喜,喜氣鋪滿整條長街,那一天方家擺了三天流水席,自是有人歡喜有人羨慕亦有人嘆息。
林書安握緊甄妙的手,輕聲道:「別怕,姐姐還有我們孃家人。」
甄妙有些哭笑不得,她怎麼忘了如今相公就是他們一家人的底氣,他方子凌想欺負姐姐還得想想能不能過了相公這一關。
他們一家人待到甄娟回門,兩家這才一起回去鎮上。
方家的馬車寬敞又氣派,方子凌往後要去府城住,鎮上鋪子的事務交給了弟弟打理,有些事情還沒交代清楚,甄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