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抽了口煙不出聲了。
「我姐出嫁前村裡誰不誇好?漂亮勤快心善,能娶回家是他們的福氣。我那天親耳聽到親眼看到他們母子倆是怎麼欺負我姐的,非得要他們把我姐逼死才成?我娘會心疼的。」
甄妙深知甄大如今眼裡只裝得下王氏母子,本就沒指望他能念舊情,當年姐姐怎麼嫁的全村人都知道,也就爹和二孃捂著眼睛裝傻充愣。
「村裡人都說幸虧那天我鬧了,不然就得和我姐一個下場,說你賣了一個不夠還想賣另一個,好拿賣女兒的錢吃香喝辣貼補小舅子。」
甄大沒什麼本事卻最重臉面,一聽村裡人笑他賣女兒,登時受刺激:「胡說八道,我要早知道張媒婆不是個東西絕不讓她見咱家的門。」
「我也說爹心疼我姐,她被張媒婆那個該千刀萬剮的惡毒婆子害成這樣,你比誰都氣,我姐想在家住多久就住多久,又不是養不起。對吧?」
「對!」
甄大一被人戴高帽子就飄,稀里糊塗地應下才發覺小女兒給他挖了個坑就等著他往進跳,想開口說什麼,甄妙扯扯嗓子興高采烈地往屋子裡邊沖邊喊:「姐,爹說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他養得起。」
甄娟躺在床上懷抱針線笸籮一遍一遍摸著,小時候她們圍在娘身邊說笑,這個小東西是唯一的見證者。
甄妙跑進來雙手叉腰神氣地朝隔壁屋翻了個白眼,又擠眉弄眼地笑:「氣死她。姐,我給你燉排骨湯喝。村裡沒啥好的,我明兒去趟鎮上,你有想吃的嗎?買條魚燉湯怎麼樣?」
甄娟將妹妹拉到床邊坐下,笑著搖頭:「不要為我花錢,二孃又要想法子找你的麻煩,我吃什麼都成。」
「那怎麼行?趙大夫說你前幾年亂喝藥恐傷了胃,咱們要養好它。姐,我是你親妹妹,這世上你最不需要客氣見外的那個人就是我啊,別怕,我給你花錢我開心。」
今兒甄家灶上燉的排骨湯香飄滿院,連隔壁的周嫂子都饞得往過瞟。
陳伯孃說姐姐得多吃些清淡的,排骨燉好,甄妙將肉多的大骨頭夾到姐姐碗裡,剩下幾塊給甄大當下酒菜,誰讓她和長姐暫且還用得到他。
至於王氏和甄晨這對母子連舔盤子的份都沒有。
甄妙將排骨端回屋,催姐姐趕緊吃,急急忙忙回到灶房,果真如她所想,王氏剛要進去,她快步擦著王氏的肩膀進去,將早些切好的麵條放進湯鍋裡煮。
骨頭上才多少肉,只夠解解饞,還是得吃麵才成。
王氏一早就被香味勾起饞蟲,兩顆眼珠子盯著咕嘟咕嘟翻滾的湯鍋:「晨寶在屋裡鬧,你先給我盛一碗我去哄哄他,怎麼沒瞧見肉?該不會被騙了吧?買賣人壞心眼就靠缺斤短兩發財,下回我和你去,買一回這點哪兒夠吃?」
鍋裡留的湯底本就不多,面煮好倒出來剛好一碗,王氏吞嚥口水眼睛冒光剛要伸手去端,連碗沿都沒碰到就被甄妙端開了。
王氏頓時不快:「妙娘,說好給晨寶吃的,你什麼意思?」
甄妙比她高了許多,垂下眼:「二孃,我什麼時候和你說好了?這是給我姐補身子的。甄晨才多大,吃這些難克化的也不怕吃出毛病。」
王氏為這口肉之前才忍住沒罵她,這會兒憋不住了,攔住要往外面走的甄妙抬手就搶:「一個丫頭片子哪兒這麼精貴?晨寶是老甄家唯一的根,將來要當官發財的,不養好怎麼成?她是嫁出去的,有夫家仰仗,沒道理扒著孃家不放。」
甄妙冷笑道:「二孃,當初我爹親口說的我賺買新衣裳新首飾你無權干涉,現在我不買首飾衣裳,拿我自己賺的錢給我姐補身子怎麼就成了扒著孃家不放?她想不想要是她的事,我樂意給她,怎麼也輪不到二孃說三道四吧?」
甄妙往灶房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