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下山她急忙出聲叫住他,那人停下腳步轉過身,沉穩眉宇間一片淡然。
甄妙頓了下,手抓緊背帶,故作輕鬆道:「昨天我讓林大哥為難了吧?害你欠了人情。」
「我不曾欠誰人情,你做得好才有人買帳,旁人又不傻。」
甄妙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嘴唇抿成一條線,人家說沒有,她總不能強逼人承認。
「非要說我做了什麼,不過是分給他們嘗了嘗,你情我願而已。好不好,他們比你更清楚。」
甄妙腦海中轟然炸開一束光,她怎麼就沒想到?今早上買賣雖然不好,但昨天為了哄孩子買了餅的嬸子又來了,一口氣買了三個,說是回家後他們兩口子也嘗了點都覺得好吃,分給人嘗嘗倒也是個不錯的法子。
甄妙欣喜地想要謝他,不想那人已經走遠了,只留一抹清瘦頎長的背影。
天空中的銀月散發出朦朧的光,甄妙穿好衣裳輕手輕腳地推門出去,借著月光往老屋去。
冷風吹來,甄妙忍不住打了個顫,因為害怕俏臉緊繃,心跳如擂,沒人怕,有人更怕,索性咬牙跑起來,噠噠噠地腳步聲驚得村子裡狗此起彼伏的叫喚。
甄妙暗笑自己怪討嫌的,真跟做賊似的,等攢夠了錢她一定要搬到鎮上去住,不再受這種折磨。
她往老屋添置了不少小物件,有些是陳家不用的,摸索開了鎖,拿火摺子點亮煤油燈蹲在灶膛前添柴生火。
等火燒起來的功夫她手腳麻利的條餡兒和麵,林書安的那一番話讓她心安,不過口味單一總有吃膩的時候,這次她打算少做幾個肉餡兒的,換成甜鹹口和野菜餅。
盆裡的餡料已經少了一半,還未烤的白皮餅安靜地躺在案板上,甄妙蹲下身往灶膛裡添了根柴,洗過手將餅鏊放在火上刷了層油,將圓餅放在上面沒多久就散發出香味。
用鍋鏟將烤熟的餅子鏟到筐裡,足足忙了一個時辰才將這些餅做好,坐在小凳子上稍歇一陣喝了口水吃點東西背上竹筐趁著村裡人還沒起往村口去。
清晨太陽升起,山林間的鳥雀抖抖羽毛,歡快地在天際盤旋,在樹梢鳴唱。
羅叔也才出來一陣,坐在車上打瞌睡。
甄妙坐上驢車,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抓裙擺透出一絲緊張,牙齒緊咬的唇瓣泛出一抹蒼白,好似不咬破不罷休。
與甄妙來說這無疑是一場豪賭,從開始到現在她從未在心裡想過輸,她不敢想也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重生是開始也是絕路,邁出那一步也許是晴空萬裡也可能是懸崖深淵,如果輸了,她的人生會再次被人干涉,她的念想也將永遠的歸於灰暗。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留意到車上已經坐滿了人,就連坐在斜對面的人不動聲色地往她這邊看了幾眼她都沒發現。
直到並不陌生的清潤嗓音傳入耳中,甄妙才回過神。
「你娘病好些了嗎?一大早去鎮上抓藥?」
「上回缺了味藥沒買到,郎中說這兩天應該補齊了,我去瞧瞧,順便往書齋送幾本書。」
甄妙抬眸往前看,正好撞進一汪深邃幽靜的深潭,愣了下趕緊低下頭,耳廓不自知染上幾許緋紅。
「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成親了,可有相中的姑娘?」
甄妙知道村裡人嫌林書安家窮拖累重都不願將女兒許給他,提起他都說長了張畫一樣的臉連飯都吃不飽一輩子都沒出息。
「我這般境況只會拖累人家同我受罪,眼下沒有成親的想法,勞陳伯掛心了。」
甄妙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道荒唐的念頭,如果她實在走投無路嫁給林書安也不是不可,窮是窮了點,但這人一身書卷正然之氣,相貌又好,人品又好,往後兩人一條心勤快些日子未必過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