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要賣湯不好去藥鋪找人,只能在老地方等林書安母子倆回來,不知不覺太陽再次炙烤大地,她找了個陰涼處坐在那裡垂眼看著地面。
哪怕太陽不能直接曬到她,熱浪依舊不減,燥熱裹挾睏意在身體裡四竄,讓她不住打哈欠。
這種天氣白天難熬夜裡才遭罪,哪怕躺在床上什麼都不做也渾身是汗,更何況身邊的男人像個火爐一樣貼著她,悶得連氣都喘不上來。
她側身往牆那裡靠,想著這樣涼快些。
偏那清冷的男人尤為黏人,兩人中間不過隔了半臂寬的距離,他二話不說追過來,讓她又羞又無奈。
兩人在那事上因她每日勞累他向來剋制,從不貪歡,更鮮少鬧她,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心裡該是委屈的,所以喜歡纏她。
換做平時她便忍了,這幾天她心緒躁動,想是小日子快到了,昨夜他如往常想要將她擁入懷,她抬手擋了下,又往後退了退,他俊臉一僵,眼中劃過幾分不可置信,卻未說什麼翻身背對她躺下來。
甄妙瞬時反應過來,難過又羞愧,牙齒咬得唇發痛,心像被猛獸啃噬撕咬,好幾次想開口,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
正難為情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又翻過身面對她,低沉嗓音裡帶著幾分彆扭與狼狽:「怎麼生氣了?是我哪裡惹你不快了嗎?你若不喜歡我碰,我往後……你,哭了?」
昨夜掛在天際的那輪月異常的亮,亮到能將兩人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甄妙從不知道她還有這這般嬌氣的一面,被王氏拿棍棒敲打一頓忍痛幹活她都沒掉一滴淚,這個男人幾句話就讓她潰不成軍。
透過朦朧的淚眼她見他焦急地想將她擁入懷中卻又有所忌憚,那隻手不上不下竟不知該如何自處,只能磕磕絆絆地勸:「是我不好,你別哭了。」
甄妙揪著衣領的手鬆開,突然撞入他懷中,輕聲呢喃:「我沒有生氣,你也沒有錯,要怪就怪天太熱……小日子快到了。」後面那句她說的幾近哼哼,若不是全心全意都在她身上,只怕他什麼都聽不到。
甄妙想到昨夜男人側著身子,手支著頭,一下一下為她扇風只為她能睡個安穩覺,心間那絲煩躁也淡了些。
連續數個時辰勞累,工地上的勞工可算能停下手裡的活,三三兩兩湊在一起邊喝水邊說話。
「昨兒好像沒這麼熱吧?這天氣連水都得喝得沒味,寡淡的讓人煩。」
話音剛落就見之前被他們調侃的那人起身往巷子口走去。
工地與巷口離得並不遠,即便坐著也能看清楚這位兄弟和那林娘子說了兩句什麼,只見那林娘子彎下腰,用酒構子在那個小罐裡舀了湯倒進茶碗中。
那人一口氣喝完,又見林娘子給他添了一碗,這次倒不再牛飲水般猛灌了,而是一口一口品嘗佳釀一般,讓好奇不已的人急得恨不得撓心,迫不及待想知道的什麼味兒。
甄妙將酒構子收好,接過男人遞過來的碗,笑道:「大哥覺得如何?」
「爽口不甜膩,嘗出來有藥味還有果子味,剛過來嗓子都冒火,這會兒舒坦多了。」
那人說著遞來兩文錢,甄妙只收了一文笑道:「大哥是頭個照顧我生意的,往後您來買一碗我送您一碗。眼下還不到伏天,卻和伏天一樣熱,這湯有防暑的用處。」
「多謝林娘子。」那邊工頭開始催上工了,這人匆匆忙忙往過趕。
「聽林娘子將這湯說得好似靈丹妙藥,我得嘗嘗是不是真這麼厲害。」
甄妙抬頭撞入一雙風流婉轉的桃花眼中,她對此人尚有兩分印象,是昨兒沖她嚷嚷的小廝的主子——那位藍衣公子。昨天她著急去找相公,未看真切,這人走近了才發現遠不如昨日的匆匆一瞥,渾身上下透著輕浮紈絝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