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年輪中,之書又一個壽終正寢到來了。
直到呼吸漸停的最後一秒,他的記憶才像破了封似的往眼前飄,一幕一幕猶如走馬觀花,成了見證。
之書渾濁的雙眼看著坐在他床邊、容顏依舊的唐閒清,用力地用眼神表達:「人妖殊途,我這福蒼老的樣子看兩次就夠了,到此為止吧。」
唐閒清有沒有看懂不知道,他只是溫柔地、像之前很多次那樣,親吻了之書的手背,只是這次心中人沒有再給他任何回應。
手上的力度軟綿綿地,再沒了氣息──之書走了。
唐閒清不慌不忙地為他整理後事,讓他入土為安,猶如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做很多回,所以也就不再預支難過了,因此情緒倒也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大開大合地大悲大喜。
他以為他還會像上次一樣感受到相思紅豆在哪裡,都已經做好了大不了又是等待一百年的準備。
可等他來到黃泉路再也感應不到那一點情意時,他才發現,冥界裡沒有之書。
他找不到了。
人間地獄,他沒有絲毫的線索和頭緒。
唐閒清慌了神,這一次,他開始深刻地去想黑無常說的「代價」是什麼意思。
是讓他兒子自殺,還是讓他和之書再也見不了面?
他踏過了似能蝕骨的刑罰去找冥界君主,帶著滿身的傷痕對他說:「我犯的錯我來承擔,能不能讓一切就到此為止。」
冥王幽冥坐在陰冷的高位之上,聞言撇過頭來,答道:「不可。」
而後他又盯著唐閒清看了好幾眼,問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你是來自六合,還是來自現代?」
唐閒清一心都在之書身上,聽不見這句詢問:「那能不能告訴我,我愛人在不在這裡?」
幽冥單手託著下巴,感覺沒意思,閉目養神:「不在。」
人尚且無情,何況是鬼呢。幽冥入了定,上三生後三世的感情瑣事他從不過問。
彼岸花在他閉眼的瞬間也合上了妖艷捲曲的花瓣,在無聲中送客。
唐閒清離開了冥界,在現世天南海北地跑,跑到哪裡就嘗試感知那顆紅豆。
很奇怪,有的時候明明感應到了,他順著方向趕緊去找,還沒來得及高興聯絡就又消失了。
就好像……紅豆在與他開玩笑,他離得越近,它便越不想被感知到。
這樣過了兩百年左右,在又一次空手而歸回到本城時,唐閒清在一處人煙稀少的樹林裡救了一隻受傷的小狐狸。
小狐狸可能是貪玩,趁著家裡人不注意跑了出來,被一隻本不該出現在那裡的野獸盯上給撕咬住了肩膀,牙齒再往上一點就是咽喉了,很危險,也很血腥。
小傢伙奮力掙扎,嚇得瑟瑟發抖,鮮血染了一身。
唐閒清早已不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了,他默然地看著這場鬧劇半晌。
直到小狐狸的叫聲實在太悽慘,又在野獸對他發出了一聲挑釁般地低吼時,唐閒清腦門兒的青筋這才輕輕一跳,沒忍住一掌拍死了那畜牲。
得到了解救,小狐狸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不包紮不照顧,很大機率還是會死。
唐閒清最後還是沒能狠下心轉身就走,將他帶在了身邊。
幾天之後,他才發現這狐狸竟然還是個妖怪,只不過那天被咬的時候嚇傻了,都沒想起來用妖力反殺。
蠢得可以。
一個月,小狐狸的傷徹底痊癒,唐閒清開始冷漠趕人,可它卻不走了。
不但不走,還跟在唐閒清屁股後面說道:「我也沒見你身邊有其他人啊,帶上我又不會怎麼樣,我沒親人,是孤妖。」
唐閒清不搭理他,小狐狸又連忙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