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中意人?」商壹如此問。
聞言,談瑟微一怔愣,好大會兒才自嘲道:「算是吧。」
「他不知你心意?」
「……嗯。」
因為自己從小到大都是順其自然的性子,商壹就自然覺得旁人也應該是,哪怕不太順著形勢走,也不應該讓自己這麼憋屈才是。
他不解:「為何不說?」
來到這裡很長時間了,在外面經過的雨汽已經被暖得差不多了,談瑟嘴唇的顏色逐漸從蒼白中回了點血,看起來有了點兒人色。
他輕笑,像說一件很平常不過的事:「怕他不喜歡我啊。」
商壹:「你不說他便能喜歡你了麼?」
「轟隆……」
閃電過後悶雷輕響,明滅的光映在了談瑟半邊臉上,猶如醍醐灌頂般,他直挺著脊背,看著有些發愣。
「是啊……」他低喃,連續說了兩遍。可又過了一會兒,他就開始笑,笑得很難看:「算了吧,算了…
看他瘋瘋癲癲的模樣,和上次見過的樣子完全不同,一時之間商壹也分不清哪個才是談瑟。
「你本就知曉自己是半妖,如若好生活著,有個兩千年壽命不成問題,我看出你如今才幾百的壽數而已。」
說完,他就沒再說了,明明沒問問題,但談瑟知道商壹想說什麼。
可能是一時半會兒不想回去吧,也有心想多聊聊,不然這些東西就真要全部爛在自己的肚子裡了。
思忖片刻,談瑟答:「我妖力用來維持面貌了。」
商壹當然看出來了,只是想知道原因。
不知道放著這份「愛而不得隱秘暗戀」多久,沒人知道,連談瑟自己都快覺得這只是自己的一場夢中執唸了。
如果不是他身體越來越差,他都快感受不到這份感情的存在了,好像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沉寂的準備。
「告訴商先生吧,幾百年來也確實憋得難受,」談瑟喝了口水潤了潤有些發乾的喉嚨:「尚尚是大學教授,我最初問他為什麼要選擇這個職業,他跟我開玩笑說,因為學校裡新鮮年輕面孔多……」
「我知道他在開玩笑,可我很在意,當了真。」
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路尚時比他大了三歲,一起成長的這些年,他們也吵過架,但每次冷戰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三天,路尚時就會找到他、哄他,讓他別生氣了。
明明兩個人中看似樂觀什麼都更不在乎一點的是談瑟,但其實更多時間裡是路尚時慣著他。
無條件的慣著。以前談瑟都喊路尚時「哥」,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不喊了,開始一口一個「尚尚」,天天尚尚長短,叫不膩似的。
路尚時也懶得糾正他。
他將自己所有的溫柔都給了路尚時,卻一直沒開過口說過喜歡,談瑟覺得就這樣靜靜地陪在他身邊也挺好的。
他是個只有四分之一血脈的妖怪,從來沒跟路尚時說過,是因為他不在乎。畢竟剛開始能知道妖怪活很長時間,他還挺高興的,往後時間多得是,真想說哪天不能說啊?
誰知道這一拖,還真的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喜歡的心思已經存在,路尚時是純妖,他們壽命不等,而且路尚時還喜歡年輕面孔……戀愛中的人沒有智商,可談瑟明明沒有跟人在一起,就已經瘋狂的不是自己了。
他用自己本就為數不多、不濃鬱的妖力維持自己的面貌,身形……
路一旦走錯,如果中途回不了頭,那到盡頭的時候,就只能是一錯再錯將剩下的路一步步走完了。
最終,天遂人願,路快到了盡頭──他將在年輕中死去。
「尚尚肯定會找我的,」談瑟苦笑一聲,卻說著堪稱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