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遲疑一下,還是紅著臉小聲開口道:「說您昨夜裡勞累了, 讓我們別叫醒您,好讓您多睡一會。」
棠音原本看見飯菜,也覺得腹中空空, 正伸了筷子去挾一道松鼠桂魚,聽檀香這般一說,指尖一顫,險些將筷子都掉到案幾底下,只紅著一張小臉,嗔怪地看了李容徽一眼。
李容徽只唇角微抬,自妝奩裡去了一支紅珊瑚簪子給她戴上,這才空出手來,從善如流地接過了她手裡的銀筷子,親自挾了一筷子松鼠桂魚,又給她細細地挑去了裡頭的長刺,這才放到她的唇邊,輕笑道:「棠音昨夜裡果然是勞累了,如今連筷子都拿不穩。還是由我來吧。」
棠音面色愈紅,帶著檀香與白芷也紛紛紅著臉低下頭去,只快手快腳地將東西放好,又將榻上收拾了,便又走出門去,掩了槅扇。
隨著槅扇外的珠簾輕微一響,斗室中便又歸於寧靜。
棠音低頭就這李容徽的筷子吃了一口松鼠桂魚,還未嚥下,一杯果子酒便已經遞到了唇邊。
「哪有飲酒作樂的功夫?」棠音嚥下了桂魚,試圖去拿李容徽手裡的筷子,只焦急道:「隨意吃幾口便好,還得入宮去尋昭華呢。」
「棠音也說了,這小冊子都送出去好幾日了,若是昭華想看的話,早已看了,不差這一時半會。」李容徽擱下了玉杯,又挾了一筷子素炒山珍餵她:「先將午膳用了,我陪你一過塊去。」
棠音又就這他的筷子吃了一口素炒山珍,過了一會才低聲開口道:「只是去一趟玉璋宮,不用如此興師動眾吧?」
自然是要的。
若是不跟著,指不定又被昭華帶去見了什麼外男。
李容徽眸色微深,手中卻仍舊斯條慢理地為她剝著栗子,只輕笑著道:「就你我二人,又沒有外人、旁人。如何就興師動眾了?」
他說著,又將剝好的栗子餵到她的唇邊,眸光輕落在她柔白的頸間那一枚紅梅般的印記上,低聲道:「況且我們才剛結髮,按祖宗規矩,就是該形影不離的才好。」
棠音微愣一愣,有些遲疑地輕聲道:「大盛朝何時有這等規矩了,我怎麼不知道?」
畢竟她可是聽聞,有些奔於前程的朝臣們,成婚次日,便照常上朝、點卯,生怕錯過了什麼大事,連三日的休沐都不要。
李容徽只低垂下眼去,輕聲道:「我聽說,是鮮卑那邊的規矩。」
「眾人皆言我的母妃是鮮卑人,那鮮卑那邊的規矩,也是該守一守的。」
棠音聽他這般一說,又想起了他早逝的母妃,生怕帶起了他什麼傷心事,便也沒有反駁,只輕輕點頭,柔聲道:「既然是有這樣的規矩,那還是守一守吧。」
「等用完膳後,我們一齊進宮便是。」
李容徽鴉羽般的長睫輕顫了一顫,卻未曾抬起,只仍舊低低垂著,掩住了眸底細碎的光芒:「棠音要守鮮卑那的規矩嗎?鮮卑那還說,無論男女,若是交換過信物,又許諾過永不相負,便是定下了宿世的緣分,此生此世,眼裡,心裡,都不能再容下旁人了。」
交換過信物——
棠音略想了一想,一瞬間便想了許多自己與李容徽互贈過的禮物來,便也輕輕頷首,小聲開口:「那是自然。」
畢竟這世上,誰又會不想,自己真心相待之人,能夠回以真心呢?
只是這世上,守諾的人太少。卻也正因如此,方顯珍貴。
李容徽見她答應了,生怕說得多了,小姑娘漸漸回過味來,便只笑著不再開口,又取了一雙筷子來,與她一道用了午膳。
午膳後,便令盛安去備了車輦。
而棠音則坐在銅鏡前,微紅著臉,指尖上捻了些脂粉,試著去蓋脖頸上的紅印。
若脂粉輕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