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機括,奇形弓弩神奇的摺疊成一個長匣。他俯下身,仔細檢視起這具屍體來。
殺手的直覺遠比普通人敏銳的多,這是無數次生死一線所錘鍊出來的本能。
果然,儘管是在深夜裡,他仍舊一眼看出了問題。
男屍的面部有一塊破損。
看位置,這塊破損應該是在倒地的時候,被地上的石子所劃傷的。大概有半寸長短,邊緣好像爆開的死皮一樣微微外翻著。。。。。。
但是,沒有一滴血流出。
殺手伸出手,用包覆著黑色手套的長指在傷口上微微揉捏,然後輕輕一提,揭起一層薄薄的軟皮。再看那屍體的臉,卻已經不是原來的模樣了。
殺手的心中一沉,這種易容他十分熟悉。可為什麼唐家堡秘傳的易容手法,竟然會出現在這裡?最重要的是,眼前的屍體只是個替身。那麼真正的目標。。。。。。
他猛地站起身來,千機匣展開成戰鬥狀態。
唐家堡出了內奸,他的行蹤一定是暴露了。眼前這個替身就是個誘餌,他此時恐怕已經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
殺手躍上一旁的樹頂向四周望去,東北南三面都冒出了驚飛的鳥雀,現在已經是布好了天羅地網等著他上前。而唯一沒有伏兵的西面。。。。。。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斷崖。
如果只是斷崖,並沒有什麼。對於一個唐門殺手來說,只要展開機關飛鳶,完全可以輕鬆的滑翔離開。
可是,敵人中有一個唐門的叛徒。
殺手知道,那個叛徒一定是在斷崖處等待著,等待著在他在空中滑翔,無法閃避騰挪的瞬間。可能他的暗殺目標也在那裡,等著他一頭撞進陷阱,將他一舉擊殺。
但他依然緊握著千機匣,向著斷崖走去。
他的目標還在那裡,那個叛徒也在那裡。身為斬逆堂弟子,又豈可惜身懼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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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沒來?”在山崖邊埋伏的一隊人馬中,有一個焦躁的中年男人格外顯眼。
他就是殺手這次任務的目標——當朝戶部侍郎郭唯忠。
“急什麼?”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嗤笑,只是聽聲音彷彿是個尖酸刻薄的少年,“只要你一天不死,他早晚會來的……”
郭唯忠強忍怒氣,壓低聲音警告道:“唐業,別忘了你可是收了我的銀子!”
“放心,我會好好招待我那位好同門的……我一向是個貼心的小師弟,你說對不對啊,凌肅師兄?”
少年尖銳的聲音迴響在樹林中,帶著一股癲狂之意,機括展開,弩箭帶著勁風電射而出!
“咻——噗!”
箭支入肉的聲響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清晰。郭唯忠喉間咯咯作響,不敢置信的低頭看著胸口的血洞……
“唐業……你……”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就斷了氣。
“我只是收了對付唐凌肅的錢,卻沒有保下你性命的義務呢……”
少年嘲諷的笑著,絲毫不在意郭唯忠的死亡。原本天真無邪的聲音,此時卻浸滿了刻骨的怨毒。
“凌肅師兄,你可是讓我等了好久呢……”
平舉著千機匣,唐凌肅自幽深陰暗的林中走出來。那踏在枯葉上的沙沙的腳步聲,彷彿一步一步,踏著人們激烈跳動的心臟。
他抬起頭,看著面前那棵樹的樹頂,頰邊一道輕淺細長的傷口泌出一粒粒殷紅的血珠,血淚一般滾滾落下。
“唐業,竟然是你……”
唐凌肅低沉的聲音十分平靜,口中說著“竟然”,但卻聽不出半點意外的樣子。
崖邊埋伏著的其他人騷動起來。他們都是郭唯忠僱來的江湖中人,現在僱主已死,他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