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聞言,沒有說話,只抬手握住西門吹雪在他冰冷的臉頰慢慢流連的右手,然後以唇輕啄了啄對方的掌心,深褐色的狹長鳳目微微眯起,雖然眼底還是依然沒有絲毫波瀾與漣漪,一如天上寒利不變的星子,但那眉稍眼角間舒起的線條,和唇畔呈現出來的細小弧度,卻分明是清清楚楚地告訴西門吹雪,他是在笑了。“。。。雪勢頗大,早些回去罷。”
“好。”儘管知道男子並不會覺得冷,但西門吹雪卻還是再自然不過地替葉孤城略攏了一下兜帽,兩人踏著白皚皚的積雪,繼續沿路朝寢殿方向走去。
不一時,二人進了殿中,剛穿過一架琢磨著歲寒三友鑿紋圖案的黃石大雕屏,就忽然聽見‘嘎’地一聲鳥叫,卻是殿內養著的一隻葵花鳳頭鸚鵡,正站在拴住它腳爪的支架上,看見有人過來,便撲扇了兩下翅膀,叫了一聲。
這種葵花鳳頭鸚鵡十分罕見,周身毛羽雪白,頭頂有嫩黃色呈扇狀豎立起來的冠羽,就如同一朵盛開的葵花,因此得名,是白雲城城中商船上次出海之時,在一處海外蠻夷之地見到,見其羽毛潔白,不似中原常見的鸚鵡模樣,於是便買了回來,細心訓養之後,才送至葉孤城手中。
那鸚鵡此刻正站在架子上,用暗灰色的腳爪穩穩抓住白銀支棍,施施然扇了一下翅膀,瞧著面前的兩人,然後便趾高氣揚地叫道:“瓜子!”
葉孤城聞言,微微挑眉,既而便從幾步外的一張小几上拿起一罐剝好的瓜子仁,從中取了幾粒,走回到那鸚鵡面前,用右手託放著給它。
鸚鵡輕振雙翅,彎彎的暗灰色鉤嘴一探,便從男人的掌心裡啄去了幾枚上好的瓜子仁,剛一吃下肚去,就挺胸凸腹地在架子上走了兩步,然後便忽地開口道:“。。。西門,今日你沐浴時間,比以往要長些。”
這鸚哥語氣聲調,都與葉孤城平日裡的音韻幾乎絕似,方才吐出的那句話,也是葉孤城曾經說過的。西門吹雪聞言,峻冽的眉目間罕見地一哂,刀削般的薄唇微不可察地略略輕扯,對葉孤城道:“。。。這聲音,確有七分像你。”
葉孤城亦是覺得好笑,只用了右手手指關節處,在那銀架上輕輕一彈。鸚鵡絲毫不以為意的模樣,用嘴理了理羽毛,然後就惟妙惟肖地接著念道:“爹爹在嗎?前天教的劍法,玄兒不太明白。。。”這一回,卻分明用的是葉玄的口吻音調。
兩人相視微哂,然後便重新移步,就要繼續往裡走,剛走了幾步,卻發現那隻養著的白貂從遠處一架錦屏後面鑽了出來,此刻正偷偷摸摸地來到了近旁,一步步往這邊走近,等到靜悄悄到了那鸚鵡身後之時,就見脊背慢慢弓起,既而驟然身子猛地一彈,直從地面上蹦躍起來,準確無誤地撲到了鸚鵡所在的架子上。
就聽‘嘎’地一聲大叫,那鸚鵡火燙了一般地連連振翅,和白貂撲打在了一處,那貂倒也並不是當真一心想要吃它,只如貓狗鬥架一般與其廝打纏鬧,一時間就見毛羽紛飛,鳥叫獸嘶之聲,不絕於耳。
葉孤城見狀,垂目而哂,既而便與西門吹雪攜手進了內殿。
冬日的夜總是要比其他三季長些,第二日清晨時分,西門吹雪一早醒來,雖已是剛剛到了卯時,但外面卻還是黑沉沉的,並沒有任何出現晨曦的跡象。
雪已經停了,殿中燭暖光融,寂靜而安謐,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氣。西門吹雪感覺到懷中攬著的人還在熟睡,於是便一動也不動,只略微低下頭,去靜靜看著他沉睡的顏容。
對方並沒有要醒來的徵兆,呼吸綿長而清淺,一隻手臂稍稍搭在西門吹雪的腰際,面上神情十分安然。西門吹雪知道男人定然是極乏了,昨晚自己纏了他大半夜,兩人顛倒肆亂許久,必定是令他累得很了,而既然今日也並沒有早朝,那便讓對方多睡一時也罷。。。好在這一次自己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