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微微俯下了身,用臉頰輕柔地去摩挲著男人的面容,任憑對方細微清淺的呼吸拂在肌膚上,拂在鬢髮間,半晌,才慢慢含住了男人的雙唇,一點一點地濡溼著他清涼的唇瓣,就好象是在吸吮著方才那朵掌中的白蓮,小心而溫柔至極。
那人卻只是靜靜合著雙目,沒有絲毫回應,西門吹雪彷彿是早已習慣,並不在意,只輕吻著男人溫涼的唇,同時一手輕輕攬住他的腰身,一手則漸漸埋進了他絲緞一般的黑髮當中,直到感覺出身下的人開始有了胸膛起伏稍快的跡象,才微微鬆開了些許,只輕啄著男人的唇角,生怕令他呼吸不暢,有所不適。
懷裡的人安靜至極,西門吹雪用指尖撫著他長長的漆眉,描畫著那矯毅的輪廓,然後手指逐漸往下,直到挑開了雪白的衣帶,將襟口無聲地分開,露出了裡面的胸膛。
肌膚白勝初雪,沒有半分瑕疵,西門吹雪的手輕輕撫在男人的左胸上,那裡的傷口已經癒合,連疤痕都已經幾乎完全消失不見,冰冷的指尖柔柔摩挲在那心口位置,一下又一下,纏綿入骨。。。
他幾乎親手殺了他,殺死了懷裡的這個人,自此天上底下,再也不能夠相見,再也看不見這個男人含笑淡然的容顏,再也聽不見這個男人用那溫徊清朗的聲音,低聲喚他‘雪’。。。
那一夜月下,這個人的劍在最後的關頭飄然刺偏,而當他察覺到這異常的時候,卻已經是再也無法收手,只能夠竭盡全力地挽回力道,但終究,冰冷的劍尖卻還是,刺破了這個男人的心口。
溫熱的血,腥甜的味道,那一夜的月,被殷紅塗抹。。。
西門吹雪將臉頰貼在男人光滑的額頭上,微微閉上眼。刺破,不是刺透。一字之差,讓他終於在四天的不眠不休之後,留住了懷裡人的生命,代價就是這個人從那天晚上開始,就這麼一直躺在床上,再沒有睜開過雙眼。或許今天他就會醒來,或許是明天,也可能是下個月,可能是明年,後年。。。
……又或者,就是一生。。。
男人的髮絲裡隱隱帶著香氣。西門吹雪躺到他身邊,陪他午睡,兩個人親暱地偎依在一起,修長的手指替對方整齊理好剛才被拉開的衣襟,然後將男人抱進懷裡,就像從前那樣,親密無間地相擁相依,同時小心地托起對方袖中的一隻手,將冷酷的薄唇化作溫柔的輕吻,若有若無地落在那手指上,掌心裡,或許這個人會感覺得到,也可能對方根本無知無覺,可是西門吹雪完全不在乎這些,他只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懷裡的這個男人還活著,還有呼吸,這個人沒有死,一直都在這裡,晚上他可以擁住這具熟悉的身軀入睡,早上醒來時能夠看見對方黑髮氤氳地枕在他的臂彎裡,每一天都有希望,等待著,期盼著,哪怕是這希望,漫長得或許根本沒有終點,可是他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還有兩個沒有成年的兒女要撫養,他答應過他以後會一起遊歷天下,乘船出海,甚至等年老的時候還要住在白雲城或者萬梅山莊,含飴弄孫。。。
西門吹雪抱緊了懷裡的男人,微微閉上眼。他曾經想過,也許如果當初中蠱的是這個人會更好,以至於那些思戀的,冷漠的,絕情的滋味,他統統代替他嚐了就是,可是這世間卻從來都沒有如果,所以他可以親手帶去傷害,然後用生命中餘下的時光,去後悔。
……你曾經說過,葉孤城一生當中最愛的,只有西門吹雪而已,可是西門吹雪平生最愛的,也從來都只是葉孤城,一個人。。。
……他從前說過的那些誓言,被他自己生生打破,那麼這個人,可不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
漆黑的長髮被輕柔地細細理順,西門吹雪用手握緊男人的一縷青絲,緩緩觸在唇上。與這個人依舊如同子夜一般的烏髮不同,如今他黑色的發中已然有了隱約的絲絲銀白,但究竟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