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殺人就是殺人，不可能基於動機的正當性或高尚性，就把殺人這件事情本身抹殺掉甚至美化。（注2）

殺人是罪……

而我的雙手，到底沾染了多少帝國軍人的鮮血？

楊小莉愣愣的望向自己的手發呆。

清晨的費沙彌漫在薄薄的霧氣中，沒有人帶給她答案。

她只能沿著血腥之路一路前行，變成那個無數帝國孤兒寡母口中咒罵的物件。

很多人說她的一身是傳奇的，身為同盟第一位也是最後一位女元帥，無上的榮光籠罩著她作為軍人的一生。

但誰又去思考過她的一生呢？從她十六歲進入軍校時起，她的人生就不再是屬於她自己一個人的人生，而是屬於同盟一百二十億民眾的人生。

與楊威利半拖半拉被迫走上軍人之路不同，楊小莉的路是由她自己選擇的。

並且，她沒得選擇。

如果她不站出來為同盟而戰，那麼誰又為同盟而戰呢？誰又能肩負起將民主的微光永存於世的那份責任呢？

……責任，這個可怕的詞藻，到底要抹殺掉多少有價值的東西？至今還沒人能夠看清。

費沙時間，早晨6點07分，楊小莉在軍官宿舍樓下散步，遇見了晨跑的尤里安，當被問及為什麼起這麼早時，楊小莉忽的想起明鴻說過的那句話。

“聽明鴻說，你從十二歲起就一直重複做著一個惡夢，有這樣的事嗎，尤里安？”

【註釋】

注1：原文為“離開故鄉的時候，擁有一六○○○艘艦艇的帝國軍，現在卻只剩下二十分之一”。本文為了諸神黃昏的兵力配置，有所修改。

注2：“軍人是把殺人合法化的職業”這句是誰說的……忘了。後面那句可以確定是楊威利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家喜歡小楊

☆、第一二○章　少年之夢（下）

“聽明鴻說，你從十二歲起就一直重複做著一個惡夢，有這樣的事嗎，尤里安？”

茶色頭髮的少年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不是什麼特別的夢……”

“能說給我聽聽嗎？”楊小莉意外的對尤里安的夢表現出好奇，不過當意識到這一舉動很失禮之後，楊小莉又轉而說：“如果覺得為難的話……不說也可以。”

“沒，沒有這樣的事情，如果閣下願意傾聽……我很樂意對閣下說的。”茶色頭髮少年又變得侷促害羞起來。

楊小莉心底的懷疑又加深了一層：孺慕之情？明鴻你確定這貨真的只有孺慕之情嗎！！！啊啊啊，我千萬不能成為誘拐少年的怪阿姨啊，太驚悚了！！！！囧

事實上在楊小莉傾聽完尤里安的訴說之後，一片難以壓抑的悲哀險些壓垮她原本已瀕臨崩潰的神經。

“十二歲那年，就在我剛剛成為明鴻閣下的養子那段時間裡，我會重複做同一個夢……有時候誇張到一天晚上會重複做兩次到三次，直到有天晚上我再次被惡夢驚醒，而明琛先生又恰好守在我床邊，我才忍不住對他說出那個支離的夢境……”

“一開始是在一片漆黑的宙域裡，我彷彿乘坐著一艘艦艇裡急匆匆的趕往某個地方，接著進入一艘印有“Ⅱ”字樣的艦艇裡，像是要找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一路奔跑。奔跑途中，我聽見自己在呼喊著什麼，也許是一件東西，但更像是……一個人，總之我不確定我要找的是什麼。但是如果沒有找到的話，我的心會非常的難受和恐懼。”

楊小莉臉色發白的問：“那你找到了嗎？”

尤里安痛苦的咬住嘴唇，“沒有。我想，如果我找到了，這就不是惡夢了。”

尤里安……你錯了，如果你真的找到了，這才是真正的惡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