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進想起自己獻寶似的帶著東西去找他的樣子就好笑不已,那種時候在心裡跳躍不停的朦朧感讓他覺得怪怪的,但是這個時候早已經明白了是什麼,卻總覺得沒到那個時候,大概是缺少一個合適的機會。
兩人在太陽下山前回到村子裡,梁進帶著程浩到自己家吃飯,回到家卻見媽眼眶發紅,心裡微微嘆口氣,看來是受氣了。
梁媽當著程浩的面不好說什麼,笑著說:「想吃什麼,我給你們做。」
程浩喚了聲嬸子好,說道:「您也該歇歇了,我就是廚子,大魚大肉做不了,這種家常小菜還是擅長的,我來吧。」
梁媽也歇不住,她和兒子住在一起,除了沒了梁懷民有點遺憾,更多的是高興,坐在一邊幫著收拾菜,用聽起來彆扭的土話說道:「楊忠的手藝是咱們這片最好的,可惜就是走的早,你和他學本事的時候他對你嚴吧?我以前和你梁叔出去見他因為鹽放多了發火,那個人太認真了。」
程浩接過梁媽收拾好的菜,洗過切菜,村裡做席的人不是人家飯店的正經師傅,但是養父對他的要求很嚴格,刀工必須要過關,他從小開始就拿著院子裡種的菜開始練習,不能長短不一,不能粗細不均,但是比起自己在外面吃不飽,被人追著打,他反而覺得很高興,有人督促和關心是最幸福不過的事情。
「我爸除了對做菜認真,其他時候都很好。他總是教我,入口的東西不能有半點馬虎,小到口感不好,大到讓人吃出毛病來,那都是缺大德,將來到了陰司要被收拾的。他要是不忙就會給我做好吃的,說是清代那會兒在宮裡伺候的老祖宗傳下來的菜譜。其實我吃起來也就那個味,但又不敢說。」
梁媽笑了笑:「那個時候,人人都羨慕他,都說日子再窮也苦不了有手藝的廚子,我們全都想不明白,他怎麼沒找個人一起過日子。」
這事程浩倒是知道的,爸說日子不好過,結婚又不是隨便領個大姑娘就行,這錢那錢一出,身上全是債,自己要是命長還好,要是個短命鬼,再讓孩子媳婦還債去?還不如一人吃飽全家不愁。只是有一天他半夜醒來去廁所,看到爸點著煤油燈在看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個打扮時髦漂亮的女人,那是爸病得不行的時候,手抖著從衣服裡小心拿出來的,費力地交代:「我死了,你把它給我帶上。我知道你早就想問了。我小的時候定的親,後來我家不行了……她家重新給她找了人。我們感情好,她被逼瘋了,後來跳了河,沒了。到地下了,該也能見個面,好好的說說話了。」
楊忠年輕的時候家境好,天天遊來盪去不務正業,除了基本功稍微紮實一點,祖傳的手藝他都沒學會多少,現在的本事也是自己照著模糊的記憶加以改良做出來的。
程浩頓了頓,笑著說:「可能是怕麻煩吧。」
梁進聽他們兩人說話,轉身出去了,他記得爸收藏了一套好看的杯子,那是他一個老友送的,回來就拿出來放在炕上欣賞,每次碰都要洗過手,後來奶奶說家裡來貴客想用來充充門面就拿走了。爸一直想要回來,但是沒好意思開口,前幾天忙得昏頭就把這個給忘了。
以往熱鬧的正屋這會安靜的有點詭異,他掀起門簾進去,尋著壓低的聲音往西邊臥室走,剛要掀簾子,就聽到……
「你二哥剛沒幾天,現在也不好說你的事。你大姐給你看了個人,長的不賴,還是高中生,等過了這個月你們見見。」
透過縫兒他看到三叔坐在那裡埋著頭,半天才擠出一句:「人家真願意跟我嗎?」
「怎麼不願意?你是家裡最小的,我什麼好的不緊著你?你大姐說了,你大姐夫答應給她安排個工作,正式上門的時候把你二哥放在我這裡的那套杯子給帶上,聽說是上了年代的大戶人家才用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