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是上山難下山容易,他放低了些身子,讓她舒服點。卻還是來晃動擾醒了她,她兩隻胳膊垂在他胸前,頭靠在他肩上。他的脊背很寬敞,魁梧有力,讓她覺得莫名安心。小時候,只有爹背過她,她快樂地晃著兩條腿,口中哼唱著不知名的調子。這個本該是她依靠的男人,她真是打心底裡埋怨他,可是她又貪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他汗如雨下,走到平坦地上才抬袖抹去額上汗水。感覺到她微微收緊的雙臂,他難得的扯出抹笑容。很快,他卻走不動了,他的頸間有冰涼的雨珠子打下來,越來越兇,讓他手足無措。
她初嘗情味,正是將眼前一切都看得美好無比的時候,他卻傷她……
她抑制不住地伏在他肩頭失聲痛哭,口中喃喃地跟個孩子似的:「當爺的了不起嗎?就能隨便欺負人嗎?你真是個……」
他笑著聽她數落,如果這樣她能消氣就好,他也愛聽。
來欽州路上的親近與暖心,讓他將過往的一切都拋諸腦後。他驀地發現,他曾經的執念不知在何時從他腦海中消退,昨夜的捫心自問,亦是讓他動搖的厲害。
她喋喋不休的像只巧嘴八哥,將他從頭數落到腳,只是先前還氣勢洶洶,隨後聲音越來越低,像是怕惹惱他一般,他嘴角的弧度勾得越大。
「似錦,你多說些,我愛聽。」
這時天色雖陰沉,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敞亮起來,她抬起眼皮靜靜地看著從身邊經過的樹木。
越走越清醒,他的喘息聲,還有他胸腔內心臟跳動聲,讓她痴戀,卻讓她又傷心。
好不容易走到馬車停駐的地方,倒在地上的人都醒過來了,惶惶不安地守在車前,看到他們過來,正想解釋,卻被常大人擺手製止了。
馬夫見先前還活蹦亂跳的姑娘現在神色懨懨地靠在三爺背上,趕緊跳上馬車,待主子們坐穩了,往城裡趕。
似錦強掙扎出他懷抱,靠在一旁,冷著臉看向外面。先前期待的美景與熱鬧,這時都覺得失了味道,讓她提不起半分興致。
三爺不好逼她,看著她眼眸中越來越濃的冷意,心中暗惱。
「三爺怎麼只讓人將他們打暈了?取了性命,不是更好?」
他輕輕一笑,柔聲道:「飛流寨可不像他們說的那般惡事做盡,不過都是被官府壓制的窮苦百姓,躲在山上討生活罷了。那些人不過是跑腿的,何必傷他們性命?」
「薛大人身邊的女子呢?她去哪兒了?」
三爺臉上笑意更深,明知她不看他,還是一副溫柔模樣:「自然在她該在的地方。」
車廂內又是一陣沉默。
似錦渾渾噩噩地又睡了過去。
車夫找了最近的醫館,快到門前時勒停了馬,掀了車簾,待主子下了馬車,才縮在車上打起盹來。
醫館內,大夫正在翻開書籍,這幾日鮮少有病人登門,他也樂得清閒自在。正看得妙處,只見眼前站了個身姿挺拔的年輕人,凌厲氣勢逼人,他懷中抱了個人,臉上焦灼萬分。
他起身,示意年輕人進裡屋去,抬手摸了摸病人的額頭,號了脈,捋著鬍鬚道:「無甚大礙,受得寒氣重了些,虧得病人身體底子好,又送得及時,晚了,病情加重不說,怕是要燒壞腦子。」
三爺趕忙道:「大夫,我們行走再外多有不便。不知可有女眷,為內子擦洗乾淨身子,換身衣裳?全都歸入藥錢中一併算便是。」
大夫失笑:「不過是出出力氣的活,做什麼算得這般清楚。」說著便出去朝樓上喊了聲,待婦人下人叮囑了一番,開始忙活了,又是抬浴桶又是添熱水。
見年輕人杵在門外,大夫朝他招手:「受了寒氣,在熱水中泡泡發發汗也好。老夫將方子寫好,讓小子去熬了,你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