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如陷入了迷局中,竟是真的看不清了。
夜幕升起,府裡各種的燈亮了起來,隨風搖擺著,常府兩個字映入眼簾。他走進院中,忍不住往旁邊看了一眼,往時從窗戶上透出來的窈窕淺影不見了,只有一片漆黑。也許,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將這亂了的思緒理清才好。
這幾日女兒總往家裡跑,周管家見她皺著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話都到喉嚨了又咽了下去,只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嘆氣。
錦霞苑裡的活計自有丫頭用心做著,她這個管事卻是閒的厲害,大多時候只要去主子面前晃悠一陣便算是完事了。三爺又是個不計較的,她便自在了些,睡到天亮了才起,收拾淨了臉擦了香膏,呆坐在床上不想走。
突然外面傳來趙嬤嬤爽朗的笑聲,還有自家老爹的聲音,正疑惑,就見他們挑了簾子進來。
趙嬤嬤走進來,上下打量一陣,笑道:「咱們家似錦真是越□□亮,比花還嬌,怪不得老夫人惦記的緊。」
似錦拂開垂落的髮絲,脆生生道:「嬤嬤怎麼來了?」
「還不是為了你和三爺的事兒!老夫人讓我先來和你爹說道說道,商量下看看有什麼短缺,待午時就將聘金送來。」趙嬤嬤拉著她水嫩的手拍了拍:「丫頭好福氣。」
似錦垂下眼,被袖子遮擋的手握成了拳,緊緊地攥著。她輕聲說:「那你們聊著,我去錦霞苑伺候了。」說完逃也似的出了屋子,什麼聘金,說得好聽罷了。人真是怪,不在意的時候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等放到心上了才,什麼都是事了。
三爺一早就去了書房,不讓人打擾,似錦樂得清閒,回屋裡開始往衣服上縫盤扣,待到晌午時大致就能完工了。
她縫的正出神,少敏進來送了一冊子,笑說:「三爺讓姐姐將上面的詩詞背熟了,他改日要親自抽查的。」然後退出去了。
似錦拿過來翻看了兩眼,都是些她不認得的字,心中冷哼一聲,她可不是什麼雅緻人,裝不出來那股子書香氣,眼睛眨也不眨地隨手一扔,只見那冊子一下子就鑽到櫃子底下去了,只可惜那冊子是三爺費了好大功夫才尋到的孤本。
趙嬤嬤與周管家談了沒多久就喜滋滋地回去復命了。彼時老夫人正品著妙妙帶來的吃食,直誇著好。見趙嬤嬤進來,拿帕子擦掉手上的碎屑:「可辦妥了。」
「回主子,妥了。周管家說了,他什麼都不求,只求主子們多疼愛似錦幾分,似錦過得好他就安心了。一切但憑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上次給老三相看各家姑娘們,有個中意地也已經定了親,城中貴人們可真是害人不淺。有似錦伴著他,娶親的事也不急了。」
妙妙思索一陣,淺笑道:「姨母瞧人的眼光頂頂好,妙妙也覺得似錦是個不錯的人兒,要三哥好好待人家才成。我瞧三哥也是喜歡似錦的,只是他不承認,可別由著性子,白費了姨母的苦心。」
老夫人應了:「到時候我會提點著你三哥。雖說是納妾,還是得挑個好日子粘粘喜氣,就七日後吧,那日宜嫁娶正是大好的日子。」說著又看向趙嬤嬤,吩咐道:「周管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就算在同一個府裡,也是有著身份之別的,多備些好的送過去。告訴他,就說我不會讓似錦受委屈的。哦,對了,還有那日似錦的穿戴一併備了就是。」
妙妙突然覺得無力,坐了一會兒就告辭回去了。寒風吹動她粉藍色的衣裙,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知為何,她竟有幾分難過,為那個對她笑得溫雅隨和的人。註定將來要與另一個人搶奪一個男人的寵愛,這樣的感情,真是累人。
這一天三爺將自己關在書房裡直到外面變得大黑才出來,匆匆走到似錦屋前,又是漆黑一片,霎時眉眼都攢在一起,臉色沉得厲害,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