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雲策和石虎到各營巡查之後,來到醫官韓淇的住處。大散關出兵以來,黑雕軍已傷了兩名軍官,攻打黃牛八寨時重傷了賀術海東,攻打秦州時傷了陳仁義。
侯雲策、石虎剛進入韓淇的帳門,就聽到陳仁義在叫嚷:「這點小傷算什麼,我以前胸口被砍了一個大口子,上了一點草藥,還不是沒有啥事。我還是回營裡去住,在這裡悶得慌。」
韓淇道:「你的傷還不重?五處傷,有兩個已經見到骨頭了,好事不在忙上,在這裡多住兩天,隨時給你換藥,才好得快,若傷口潰爛,輕傷就變成重傷了。」
陳仁義大鬍子亂抖,道:「我不管,我就要回去。」
侯雲策笑道:「大鬍子,住兩天又有何妨,如覺心煩可在附近走走,沒有完全醫好不準回營,這是命令。」
聽聞防禦使叫自己的綽號,陳仁義眼睛發光,道:「在這住著,沒有病都要悶出病來。這些西蜀兵,比黃牛八寨的西蜀軍歷害得多,攻打城牆傷亡不小。」
他想到傷亡軍士,神色又有些黯然。
侯雲策問韓淇道:「賀術海東傷情如何?」
韓淇詭異地笑了笑道:「已無大礙了。」
侯雲策見到韓淇笑容,道:「他又混出去了?」
韓淇道:「我本不讓他出去,結果大戰剛開始就跑了,殺得混身是血,好在都是敵人的血。」
「這個渾人。」侯雲策笑罵了一句,臉色嚴肅起來,道:「這一陣戰事頻繁,軍中可用醫生還是不夠,你的弟子們學得如何了?」
韓淇來到黑雕軍軍中後,侯雲策先後調了四十多名機靈的軍士給韓淇當助手,這在各軍中算是極多的。
韓淇道:「弟子已可以治些小傷了,傷情嚴重了就沒有辦法,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單獨挑大樑還需磨礪一段時間。」
離開韓淇營地,侯雲策問道:「趙砒還是不開口?」
石虎道:「此人甚硬,西蜀軍投降軍士對其極為敬崇。」
侯雲策道:「趙砒莫非想學徐庶,進曹營不發一言,走,我們去會會他。」
趙砒被俘後,被單獨安排在一個安靜的小院子裡。他脫下戰甲,換上青色圓領長袍,若不是臉上的一道小小的傷痕和不經意間從眼中閃出的寒光,和武官根本不搭界。
趙砒站在院中,抬頭望天空,天空中繁星點點,仍然是如此璀璨美麗,和昨日天空沒有什麼兩樣。可是一天時間,風雲變幻,物是人非,昨日威風凜凜的觀察判官,今日已成為階下之囚。
趙砒想到自殺而死的韓繼勛,暗自嘆息。他知道韓繼勛為什麼要自殺,黃牛寨西蜀將張存全族的遭遇讓西蜀軍眾將不寒而慄。韓繼勛和張存一樣,全族人都在成都府,為了不連累族人,韓繼勛只能選擇自殺。
趙砒是秦州人士,倒不擔心族人被株連,想到西蜀朝中權臣爾虞我詐,吏治腐敗,朝政一日不如一日,搖頭苦笑。他心感時事,低聲呤起《籌筆驛》:「猿鳥將疑畏筒書,風雲長為護儲胥。繼令上將揮神筆,終見降王走傳車。管樂有才真不忝,關張無命欲何如?他年錦裡經祠廟,梁文吟成恨有餘。」
侯雲策和石虎剛到小院門口就聽到趙砒呤詩。等到趙砒呤完之後,侯雲策和石虎這才進入院內。
侯雲策道:「管樂有才真不忝,關張無命欲何如——真是好詩。趙將軍是秦州人士,秦州本是大林故地,現在重回大林,正好有一番作為,不必感嘆壯志難酬。」
趙砒抬頭看了一眼來人,低下頭,表情冷漠,默然無語。
石虎以為趙砒沒有認出侯雲策,道:「這是大林軍先鋒官、鄭州防禦使侯將軍。」
趙砒似乎沒有聽見石虎說話,仍然神情淡漠。
石虎心中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