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殊從鳳州出發,沿途經過鳳翔、京兆府、鄭州,最後回到大梁。這些重要城市都有侯家商鋪分店,各分店掌櫃對於孟殊這個大掌櫃禮敬有加,燈紅酒綠一番自然少不了。
有了飛鷹堂詳實情報,加上每季嚴格審帳,孟殊對各地掌櫃情況可說是瞭如指掌。對踏實幹事的掌櫃,孟殊嘉勉有加,對那些有點小動作但是在可以容忍範圍的掌櫃,則不客氣地當面一一指出問題。對那些貪婪之輩,則直接拿下。
這一路,侯家商輔各分店掌櫃流了不少冷汗。
孟殊和富鞏不同,富鞏是滄州侯府管家出身,雖說精明能幹、相貌堂堂,可是長期處於下人地位,言談舉止間最喜歡察言觀色,帶著酸腐之氣。
孟殊出身於讀書人家,在萬壽寺投軍之後,參加過高平之戰,然後和吳二郎一起南下杭州,北至清風嶺,短短一年多時間,憑實幹取代了犯下大錯的富鞏,慢慢執掌了侯家商鋪大權,超越了其他幾個大掌櫃,成為趙英之下的大掌櫃。
孟殊年齡不過二十五歲,四處奔波而形成黝黑臉龐,使文質彬彬的五官顯得有些粗野、精悍,往各地掌櫃面前一坐,自然而然帶有總掌櫃氣度,這種氣度是富鞏所不具備的。
看到大梁城青灰色城牆時,已是下午時分,孟殊帶隨從來到侯家小院。這個小院是富鞏所買,現在已成為侯家商鋪在大梁的中轉站。侯家商鋪各地分店的人到大梁辦事,都在小院歇息。這樣一來,各地商鋪到大梁來辦事就有了一個落腳之處。這雖是一個小事,卻極大增強了侯家商鋪內聚力。
每當遠方商家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大梁城辦事,能得到總鋪幫助,那份感激之情,不是單純用錢能夠買到。
孟殊回到小院之後,不顧勞累,關上房間,整理這一路上遇到的各種情況,一是各地商鋪經營情況和掌櫃優劣;二是各地物產情況以、各地百姓貧富及特殊喜好;三是飛鷹堂活動情況。
孟殊仔細回想各地商鋪的情況,把重要的事情一條條擬清楚,反覆考慮到萬無一失,才讓使女送來飯菜。
洗完澡後,孟殊早早上床休息,卻總是不能入眠,在床上翻了一陣後,乾脆坐了起來,他知道自己不能入眠的原因:一個女人身影總在腦海中不停地盤旋,或笑、或嚴肅,特別是她身披軟甲,向萬壽寺住持射出致命一箭的情景,成為孟殊暗淡記憶中的一抹亮色。
孟殊狠狠用手抽了自己一下,「孟殊啊孟殊。你真卑鄙,趙娘子對你有大恩,又是節度使娘子,趙皇后妹妹,你一介窮書生賴蛤蟆想吃天蛾肉,真是枉讀聖賢書。」
可是趙英身影卻無論如何也從腦海中趕不走。
孟殊取出一張紙,慢慢硯磨好,揮筆寫了一首前朝詩人的詩:
颯颯東風細雨來,
芙蓉塘外有輕雷。
金蟾齧鎖燒香入,
玉虎牽絲汲井回。
賈氏窺簾韓掾少,
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爭發。
一寸相思一寸灰。
寫完之後,孟殊在心中默默地讀了兩遍,又把墨紙撕得粉碎。他知道自己這秘密感情一輩子都不能告訴第二個人,永遠只能埋藏在心裡。
第二天,穿戴一新的孟殊精神抖摟地來到趙英府弟。此府原是孟漢卿府弟,孟漢卿獲罪被賜死後,此座大院子一直閒置,現在此院子賜給了侯雲策和趙英的兒子__侯宗林。
孟殊是侯府常客,侯府家丁們熱情地打著招呼:「孟掌櫃,好久沒見了,剛從外地回來吧。」
「這趟走得久,怕有一個多月吧。」
「孟掌櫃,聽說杭州繁華得緊,下次到杭州去,帶上我吧,我做別的不行。跑路還是可以的。」
孟殊和家丁們寒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