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雲策贊道:「好騎術。」
柳蒼茫嘆道:「這一片草原水草豐美,真是上天對胡族的厚賜。不過,胡族之間的爭奪也極為歷害,只要哪一個胡族實力略遜或是佔了豐美草地,就會引來眾胡圍攻,一戰之下往往就是滅族之災,裡急部的江南士子為了生存,只有和胡人一樣騎在馬背上舞槍弄箭,否則,早就灰飛煙滅了。」
侯雲策成長於黑城,黑城倒與裡急部頗為相似,隨口道:「胡人和中原人沒有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是生於何處。」
柳蒼茫沒有料到中原將軍會說出這樣的話,抬頭看了侯雲策一眼。他此時還不知道侯雲策的身份,見侯雲策氣度不凡,身後跟著幾位精幹軍士,猜出侯雲策定是黑雕軍中地位不低的將軍,只是並沒有想到他是黑雕軍的最高將領。
一行人很快來到城外戰場。
經過連夜清量,一百多名黑雕軍軍士已經基本完成了打掃任務,今天一早,黑雕軍陣亡軍士屍體全部蒙上了白布,用大車運到了廉縣城裡。姜暉按照黑雕軍老習慣,在城內尋了一塊地勢較高的寬闊地,用來安葬戰死的黑雕軍軍士。而契丹軍地屍體則就地掩埋。
契丹軍陣亡軍士的屍體沒有運到城裡去,重重疊疊堆積在一起,就如幾座小山一樣,從屍山中流下來的血水流成一條條小溪,匯整合一個一個的小水凼。天空中幾隻不知名的大雕在天空中盤旋,不時發出令人煩燥的叫聲。
柳蒼茫等三人沒有號啕大哭,默默地跪在屍體旁,把頭伏在地上。
幾十名軍士在挖坑,準備掩埋這些屍體。
兩軍對仗之時,侯雲策見過太多奇形怪狀地屍體,不怕見死人。戰鬥結束以後看見堆積如山的屍體,卻並不是一件讓人感到愉快地事情。
侯雲策掉轉馬頭,眺望黃河西岸,無邊無際的草地直接連到天邊。幾十個老百姓正在清理一條水渠,這條水渠極長,足以灌溉著西岸一大片土地,這些土地已全部分給了城內的老百姓,他們大多數參加過中牟縣修整淤田的工作,清理這些水渠自是不在話下,隔著一條河的老百姓們似乎興致很高,一邊幹活一邊唱山歌。
背靠黃河面對著天
隴北地山來套著山
毛堖子柳樹河灣灣裡生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翻了架圪梁拐了道彎
滿眼眼都是黃土山
提起那家來家有名。
家住那澤州三十里舖村。
聽著這些很類似信天游曲調的山歌,侯雲策竟有些戰爭遠去的錯覺。這些,背後傳來刻意壓制著的抽泣聲,把侯雲策從和平的意境中拉了回來。
柳蒼茫低聲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別哭了。」
吳永生滿臉是淚,指著一具屍體道:「他是吳永活,是我的伍長,也是我的堂兄。為人極好。家中還有兩個小孩子,不想陣亡於此。」
侯雲策順著吳永生的手指看過去。在屍體的底部露出一張臉,半張著嘴,眼睛空空洞洞,若不是失去了生命,這張臉應該是英俊而充滿生氣。侯雲策不忍再看,對姜暉道:「派些軍士來把裡奇部的軍士和契丹人分開,另外再送一些白布過來,找一個地勢高的地點把好好安葬裡奇部軍士吧。」
侯雲策所說之話,柳蒼茫三人均已聽見,臉上露出了感激神色。
侯雲策想了想,用商量的口吻對著三人道:「這裡距離黃河水近,若黃河漲大水,說不定淹到將士們的墓地,這次陣亡的黑雕軍將領全部安葬在廉縣城裡,不如也把這些將士們安葬在城內,即能防水淹,也不至於讓裡奇部的將士們獨自忍受這天殺的凜洌北風。」
如何安葬敵軍屍骨,對於軍隊來說是一件大事,一般須由三軍主將來決定,這位將軍卻輕描淡寫就能安排,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