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出這一番話的秀才,絕非一般腐儒,侯雲策態度頓時變得和藹可親,道:「梁使君等地方官員都是從中原過來的,沒有放牧經驗,倒是忽略了這個問題。李先生有何良策?」
李山河再次撫了一把山羊鬍須,慢慢道:「據《史記集解》的記載,邊有官馬,今令民能畜官母馬者,滿三歲歸之也。」他見到侯雲策全神貫注地聽。李山河頗有些得意,不覺用力過猛,扯斷了幾根鬍鬚,痛得吸了一口涼氣。
李山河為了掩飾自已的失誤,不再賣關子,趕緊道:「當年漢武帝從內地大規模遷民到河套地區,規模最大的一次向河套地區遷移居民不下三、四十萬人,終西漢一代,河套徙民估計約百萬人,這些都在漢書中有記載。河套土平水好,可農可牧,當時人稱河套為新秦中,也就是第二個關中。在徙民初到河套之地時,遇到了現在幾乎一樣地問題,由官府借了許多母馬、母牛給予百姓,這才解決了問題。」
侯雲策極有興趣地問道:「如何借法?」
「通常一匹母馬三年中可繁殖兩匹馬駒,假如一個農戶借得五匹母馬。則三年可得十匹小馬。上交官府二匹,自己可得八匹。牛羊同樣可以採取這種辦法,不出數年,廉縣的牛羊馬就會跑滿整個草場。」
李山河是西蜀人,和姜暉一樣,有享受美食的習慣,說著說著,想起了烤小羊的美味,禁不住嚥了咽口水。
李山川這個細微的動作被侯雲策注意到了,笑道:「李先生是否想起了牛羊的美味。」
李山河被侯雲策道破了心中的小秘室,臉紅得象打鳴的公雞。
姜暉在一旁笑道:「李先生莫紅臉,雲菜常常自稱為美食家,也是同道中人。」
侯雲策誠懇地道:「李先生若不介意,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姜暉見李山河侃侃而談之時,已大叫不好,果然侯雲策開始挖起了牆角,不過節度使發了話,姜暉也只能照辦,見李山河望著自己,就笑嘻嘻地道:「李先生大材,到了雲帥身邊,定是大有作為。」
李山河雖說只是一個秀才,可是儒家弟子心中都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夢想,雖說初到熊營之中已覺得大有作為,此時能到節度使帳下,當然又是另一番天地,心中狂喜,卻假作平靜,半推半就就答應了侯雲策的要求。
無意中得到一個不算太酸又知道河套歷史的讀書人,讓侯雲策心情頗有些愉悅。
李山河又道:「這一支契丹軍頗為奇怪,從他們身上搜出來不少用漢字書寫的家信,他們的服飾也很特別。」
侯雲策接過紙條看了看,道:「圍城契丹軍建制頗為零亂,有一部契丹軍最為強悍,他們穿的衣服和契丹軍不太一樣,倒和中原服飾有些相似,他們是什麼人?」
姜暉也注意到這事,道:「這夥契丹軍被熊營圍住以後,大部分戰死,一小部分突出了包圍,只有二十幾名受傷被俘,醫官給他們醫治了,也不知道有幾人能活下來。」
細細地拷問俘虜是取得真實有價值情報的重要渠道,姜暉生性詼諧,腦袋瓜子極為靈動,對於拷問人辦法極多。他親自去問過一遍最早甦醒的幾位契丹軍軍士,只是這些契丹軍軍士硬氣得很,一個字也沒有交待。
侯雲策對於這夥契丹軍的勇悍也頗為欣賞,道:「他們居然穿漢服寫漢字,這就有些奇怪了,我們去看看這幾個人。」
侯雲策、姜暉和李山河等人走到了醫館,一路上,敬禮聲不絕於耳,這裡就不細說。
四名俘虜包著繃帶,坐在醫院胡床上,小聲嘀咕,聽到有人進來,立刻禁聲不言,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如木頭一樣坐著。
這幾個俘虜除去鎧甲之後,身上穿的衣服明顯是中原服裝,但和中原時尚明顯不同,外衣領大且彎曲。暴露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