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日夜,靈州節度使馮繼業在府中宴請侯雲策、李暉、王彥超三位遠道而來的節度使。西北聯軍不傷一兵一卒,解了靈州之圍,眾將赴宴時均是心情輕鬆。馮繼業、王彥超、李暉本是舊識,只是侯雲策和馮繼業未曾謀面。經過了在西北的大戰,大家都腥腹相吸,碰了幾碗酒後,氣氛也就好了起來。
靈州節度使馮繼業舉起酒杯,對侯雲策道:「招討使大名是如雷貫耳。有招討使來主持西北軍事,大家心中都有底氣。」
侯雲策沒有想到馮繼業這位沙場宿將也會當面拍馬屁,舉起酒杯,贊馮繼業守城有功。
馮繼業喝下酒,誠懇地道:「各位不要以為我是拍馬屁,我說的全部是真心話,今日靈州得以保全,據在下分析,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當日詔討使及時從陝州發過來八百里加急,若沒有這個加急,靈州軍主力已經南下了,城內兵力空虛,在党項軍裡應外合之下,破城是難免之事;二是黑雕軍在義州城內全殲了党項軍的南路軍,若沒有解決掉房當白歌的人馬,党項軍佔據了靈州,絕不會輕易退兵。在下認為這兩個原因是靈州城不破的主要原因。」
侯雲策自然謙虛了一番。
李暉當日在涇州是贊成兵分兩路的,鹽州城的党項人不戰而退,朝清水河邊逃跑,這說明党項拓跋人並沒有全力南下。他等到馮繼業說完,舉酒站起來,道:「在下對招討使佩服不已,我現在仍然不明白,在涇州之時,招討使為何不相信党項拓跋人會全力南下?」
侯雲策解釋道:「從大梁返回時,樞密院承旨時英給我講過,夏州節度使李彝殷正忙於和契丹人交戰,無力南下。党項拓跋人的五萬軍隊分散在夏、銀、綏、宥四州,大軍主力南下必定有一個調兵過程,我問過一些從四州過來的商人,沒有發現任何調兵痕跡,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如果党項拓跋人真的要全力南下,聯軍集中力量救援靈州,可以切斷党項拓跋人與房當人的聯絡。在戰略上極為有利。」
四名節度使都是久歷沙場,你一句我一句討論起戰情,杯盞交錯間,氣氛越來越好。
侯雲策因為有招討使身份,肯定要多喝了幾杯,回到營帳時,有些微燻。黃老六頗為機靈,早在營地裡煮了一罐綠豆湯,綠豆湯既能解毐,又能醒酒,侯雲策回到營帳,還未招呼,黃老六就送來濃濃的一碗綠豆湯和一小碗馬奶子。
喝了兩樣解酒湯,侯雲策在營帳中躺了一會,頭暈感覺慢慢消除了。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信上只有八個字:六日晨皇后趙氏薨。
這個紙條在不久前送到自己手中。飛鷹堂的人在火漆封好的信上畫上了三個五星,這是飛鷹堂特緊信件,飛鷹堂送信之人一站一站地從大梁到鄭州,從鄭州到河南府,從河南府再到河中府,最後傳到涇州,再北上追到聯軍。每一站都換人換馬,竭盡全力來送這封特急信件,終於在八月二十四日送到侯雲策手中。
趙皇后八月六日病逝,侯雲策八月二十四日在靈州收到訊息,速度算得上極快。
趙皇后病逝的訊息對於侯雲策來說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在應酬之時,侯雲策心中一直記掛此事,最後看了一遍紙條,他把紙條放在蠟燭中慢慢燒掉,急劇縮小的紙條最終化成灰燼。
侯雲策推開門,對帳外親衛道:「請錢觀察過來。」
錢向南接掌了軍情營後,只要不行軍,總是呆在嚴嚴實實帳篷裡,靠在一張可以躺著的胡椅上,樂此不疲地反覆咀嚼亂七八糟的情報。他身材偏瘦,本來就不甚高大,現在每天倦在胡椅上,背也顯得稍稍有些駝了。
錢向南對著侯雲策拱手行禮,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一絲笑容帶動著黑黑的小鬍子輕微地抖動了一下。
侯雲策問道:「聽渭州刺史古春說過,党項人在渭州城外殺戮很歷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