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布用手理了理有些捲曲的頭髮,用舌頭舔舔有些乾裂的嘴唇,道:「圍攻固原的時候,大林軍中有永興軍、頒州軍、慶州軍、靈州軍和黑雕軍,這幾支軍隊戰力均不弱。最歷害的還是黑雕軍,他們每人都帶著一柄手弩,可以在賓士的戰馬上射擊,這一招太歷害了,我們和黑雕軍打仗的時候,不少大蕃勇士還沒有靠近黑雕軍就被射下馬來,想來令人難以服氣。」
哲雄建議道:「那我們也裝備一些弩箭,這樣,就不怕黑雕軍了。」
達布看到侯雲策等人走了過來,一邊站起來一邊說道:「我們渾末族沒有製造弩弓的好工匠,我們依著黑雕軍弩弓造了幾把出來,遠不如黑雕軍弩弓好用,黑雕軍把弩弓控制得極嚴,我們只有攢些錢,從商人手中買一些私貨。」
侯雲策帶著石虎等將走到了大蕃隊伍前面,達布和哲雄彎腰行禮。
侯雲策對達佈道:「今天早上,軍士們在城外獵殺了幾隻野羊,今夜就烤全羊,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邊吃邊聊。」
達布來到同心城後,被侯雲策晾在一邊兩天了,聽到侯雲策相邀,知道在晚宴中定要說正事了,便恭敬地道:「多謝節度使召見。」
看著達布按照大蕃禮儀彎著腰退到一邊,侯雲策很有些成就感,想當初,達布這個大蕃漢子是何等桀驁不訓,就如草原上一匹沒有馬鞍的烈馬,誰也制服不了,可是現在終於被套上了籠子,成為一匹聽話的戰馬。
「晚宴之時大家好好喝一杯,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說完這句話後,侯雲策對著達布很有氣勢地揮了揮手。當上節度使,特別是當上了西北面行營都招討使以後,侯雲策說話的時候越來越喜歡用手勢,揮手之間,無數的人就會隨著手勢或前進或後退,彷彿這雙手充滿了魔術,能指引著大家走向一個又一個的勝利。
侯雲策自己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在黑城時他貴為皇子,可是由於沒有實力,很少用這種手勢,只有麾下有無數可供調遣的人馬時,這個手勢才有魅力。
達布退下後,侯雲策對石虎道:「今天這場結婚大典也算結束了,我們去看看在南城區的百姓。他們從固原離鄉背境地到同心城來,肯定有滿腹牢騷怨言。」
石虎一路上常和這些固原百姓聊天,對百姓感想知之甚深,道:「俗語說,故土難離,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他們數代居住在固原,心裡捨不得居住了數十年的地方,那怕這個地方再窮再苦。」
侯雲策突然轉換了話題,問道:「聽說石郎最近有了一個綽號叫石佛,你真信佛嗎?」
石虎沉默了一會,道:「從軍以來,殺人是家常便飯,這一兩年,官越做越大,上戰場衝鋒的時候減少了,直接喪命在我手上的人也少了。可是我指揮的義州和固原兩場戰鬥,都是殺人過萬。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句話說得太有道理了。這一段時間,我常常在夢中會出現斷臂殘肢、鮮血淋漓地屍體。只有在睡夢中念一段《金剛經》,才能驅走這些惡夢。」
侯雲策沒有想到石虎會說出這一段話,想了想,道:「黑雕軍成立以來,從滄州一直打到了同心城,軍士們也該停下來休整。否則,軍士士氣和戰鬥力要受到影響,弓弦繃得太緊容易斷掉,精神長期緊張容易瘋掉,黑雕軍現在就牢牢守住靈州和同心,不必再擴張了,好好整訓休息一段時間。」
石虎聽到此言,心情一鬆,道:「黑雕軍從滄州建軍以來就一直在惡戰,現在總算可以閒下來一段時間。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西會州還有党項重兵,他們不一定會讓我們有休整的機會。」
侯雲策手中有錢向南提供的西會州党項房當各軍的情報,對房當翰海地底細基本瞭解,冷笑道:「西會州房當軍是一群烏合之眾,房當翰海手中有房當敗軍兩萬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