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榮對一位侍立一旁的禁軍供奉官道:「李詞妖言惑眾,斬首。」供奉官面色沉靜,雖是武將卻頗有文氣,舉止間甚為幹練,接令後,帶著禁軍走出了屋門。不一會,供奉官就提著李詞的人頭走了進來,人頭上地鮮血不斷地滴在地面。
供奉官手中地人頭不斷地滴著鮮血,一股血腥氣和臭味撲鼻而來,一名頭髮花白的太醫已被李詞的人頭嚇得大小便失禁。
驗李詞的人頭。禁軍軍士就拿著人頭出去,而供奉官就挺胸侍立在一旁,驗人頭,原是軍中規矩。林榮就把軍中規矩也搬到朝中。
侯雲策心頭一片雪亮:太醫李詞當眾揭穿了真相,因而惹來了殺身之禍,若不殺李詞,林榮騎虎難下,必然要明著追究下毒一事,而北伐在即,萬萬不能在大本營大開殺戒,這樣做要動搖軍心,所以李詞必死。
處罰了太醫李詞,林榮又變得心平氣和,他對侯雲策道:「聽到王郎病重,一時糊塗,竟然忘記了醫術高超的智慧大師,侯郎趕快命人去請大師過來。」
「智慧大師治好了三公主之後,就向東雲遊,現不知在何處。」當日和智慧大師一別。智慧大師就向東而行。侯雲策也沒有找到他的把握。說到這,侯雲策心中突地一跳。「智慧大師能治好三公主,自然知道三公主乃是中毒,林榮聰明絕頂,定然已經想通了這一個關節。」
林榮沒有繼續追究太醫們的責任,又對侯雲策道:「侯相和智慧大師相熟,就由你來尋找智慧大師。」又對那名手提人頭地供奉官道:「楊匡義,你帶一百精騎,隨時聽從侯相指揮。」
原來供奉官就是楊匡義,侯雲策不由得使勁看了一眼,暗道:「真沒有想到,這位面相冷靜地年輕人就是楊光義的親弟弟。
侯雲策在數年前的高平之戰就已經見過楊光義,而楊匡義則陰差陽錯沒有見過面。侯雲策回到大梁後,已是禁軍中級軍官的楊匡義一直在澤州防禦北漢,今天是侯雲策和楊匡義第一次見面。
楊匡義從澤州調回大梁,是樞密院命令。新禁軍成立之後,禁軍中下級軍官的調動由樞密院負責,並不需要報經中書門下,因此,作為宰相的侯雲策並不知道楊匡義從澤州回到大梁。
大武以來,樞密使一直在與宰相爭權,樞密使是直接透過「宣」、「頭子」來行使其權力,中書門下是用「敕」、「帖」發文來行使權力。樞密院地「宣」和「頭子」的威力不小,大武明宗時,樞密使安重誨曾用「宣」驅走河中節度使、同平章事王從珂;隱帝時,樞密使即以「頭子」命保義節度使、同平章事白文珂代替「位兼將相」的西京留守王守恩。
林榮稱帝之後,樞密院的「宣」、「頭子」和中書門下的「敕」、「堂」各行其是,有分工也有衝突,兩方權力各有側重,誰也不能完全壓倒另一方。
虎捷等禁軍六軍是大林中央軍精華,為了有效控制六軍,楊光義等六大將都掛著樞密副使名號,禁軍中級官員的調動都必須經過樞密院,而六軍主副將的調動則要經過樞密院和中書門下。
楊匡義是禁軍的中級軍官,就由樞密院直接用「宣」調動。
侯雲策特意安排飛鷹堂收集楊氏兄弟的故事,對兩人也算了解,今日見到從未謀面的楊匡義,更是和以前得到的觀點印證了起來。
楊匡義的性格氣質和楊光義完全不相同。
楊光義從小就不喜讀書,卻是膽大心細愛冒險,騎射本領非同凡響,怎樣的烈馬他都不在話下。有一次馴馬的時候,馬使性子在城樓地斜道上狂奔,一撩蹶子將楊光義遠遠地甩了出去,楊光義先是撞上城樓門楣,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旁觀的人都魂飛魄散,認為楊光義肯定腦袋都要撞碎,正在為楊家長子難過之時。誰知楊光義毫髮無損地站了起來,摸了摸腦袋,毫無懼色反倒性氣更足,發力